廣海衛是大明在粵省沿海所建衛城,跟泉州左近的永寧衛一樣,衛城內外并無普通民戶,全都是世襲的軍戶,如同森嚴的軍事堡壘,軍戶在衛城周邊屯田、駐守,戰時為兵,閑時則為民。
船隊靠岸后,開始安營扎寨,沈溪派人去圍城通知廣海衛衛指揮使焦業前來面見。
這頭營寨剛扎好,焦業帶著上百隨從來拜見沈溪。
焦業年約四十許,身高約一米六出頭,身材痩削,顯得有幾分羸弱,一副不茍言笑的神情,到了沈溪的大帳后只是抱拳行禮,神情略帶傲慢。
衛指揮使跟沈溪這個三省督撫在品階上并無差別,都是正三品。但沈溪是文官,而且掛右副都御史和三省沿海督撫銜,焦業只是個世襲的武將,在重文輕武的大明,二人在朝中地位根本沒有可比性。
沈溪質問:“請問焦指揮使,上川山距離廣海衛不過二十里,如今為佛郎機人盤踞,為何不出兵收復?”
焦業回道:“沈督撫,衛所出兵全聽朝廷和都指揮使司調遣,之前并無軍令要收復上川山和下川山,無端收復荒島意義何在?”
在你眼里沒有意義的荒島,佛郎機人卻打理得井井有條,你把島嶼奪回來,再派軍戶和民戶上去,數萬畝耕地唾手可得,再加上魚獲收成,養活數萬人不成問題。
沈溪不跟這等人廢話,揮揮手便讓他返回廣海衛,連俘虜和財貨都未轉交。
沈溪率領的兩千將士都眼巴巴等著論功請賞,若將俘虜交給廣海衛,功勞指不定被誰竊占,他得為手下這些跟著他打仗的人著想。
俘虜和貨物不能帶在船上,沈溪只得等前軍到來交托,故此在廣海衛停留了一日。
冬月初四,從陸路而來的前軍終于抵達廣海衛,一千步騎在中軍附近扎好營寨,已經是精疲力盡。
沈溪的中軍跟船已經覺得辛苦,前軍和后軍這兩千人大多都靠兩條腿跑路,五天行軍下來疲憊不堪。
沈溪終于發現之前制定的作戰計劃的紕漏……這大明海疆因為海禁而荒馳多年,道路多不通暢,許多地方需要逢山開路遇水搭橋,陸上兩千兵馬就算能抵達雷州府,他們也未必有力氣于年底前返回廣州府。
與其如此,不如讓前軍和后軍駐扎在廣海衛左近,以便歸來時,可以協同船隊攻打上川島。
沈溪把前軍千戶叫來,說明情況,讓其在原地駐軍,同時監察廣海衛是否與上川島的佛郎機人有利益來往,待后軍抵達后,通知后軍一并駐扎于此。
冬月初四,中午。
沈溪的中軍船隊再度出發,本來沈溪要把六丫留在廣海衛,但六丫機警地把大一號的軍服穿在身上,形影不離跟在沈溪和馬九身后。
馬九一直驚訝于這個俊俏的小兵是誰,最后沈溪不得不對他解釋一句:“這是船夫的女兒,留在指揮船上負責照顧我的起居……”
馬九看向沈溪的目光帶著幾分詫異,好似在說,大人領兵打匪寇,居然帶女眷在身邊?
沈溪轉向六丫,指了指馬九,說道:“以后跟著他,當個雜務兵。”
不但六丫聽不懂“雜務兵”這個新名詞,連馬九對此也是迷惑不解,沈溪稍微解釋:“就是吩咐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腿腳勤快一點兒就是了,用自己的力氣吃飯。”
沈溪讓馬九知道六丫是女兒身,主要是想打發六丫到馬九的船上,如此上船、下船乃至睡覺時,身邊不會隨時有一個跟屁蟲。
這六丫明顯什么都不懂,除了在船上走得穩一點兒,沈溪沒瞧出她有什么優點。在他的計劃里,回到廣州府后,留她在家里當個使喚丫頭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