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廷和對此一籌莫展,以前太子在課堂上不睡覺已是很給面子,現在好歹在聽講,只是聽沒聽進去另當別論。
既然太子不想跟他互動,楊廷和只能繼續講下去。
對于東宮講官來說,自說自話早就成為習慣,要說課堂上朱厚照跟哪位講官互動比較多,經常熱心聽講,也只有在沈溪所上《二十一史》的課時。因為沈溪所講大多數不是歷史,而是白話文故事,講的內容都是朱厚照喜歡聽的。
后來靳貴等人嘗試用沈溪的方法來講述,可惜不得要領,因為他們所學跟沈溪的知識體系根本就不一樣。
沈溪自打接觸歷史,學的就是編年史,而且有自己獨到的見解,而這時代的人學的歷史多為紀傳體,歷史內容很少能連貫成線,更別說是知道太子想聽什么,或者是什么內容能引起小孩子的興趣。
這天上完課,楊廷和與擷芳殿的東宮侍從官,一同從東華門方向出宮,朱厚照則繼續坐在課桌前發呆,唉聲嘆氣,侍立一旁的常侍張苑也是魂不守舍,以至于擷芳殿后廡氛圍極為詭異。
“太子殿下,陛下派老奴過來傳召,請殿下前往乾清宮,陛下要考校太子學問。”剛接任司禮監掌印太監的蕭敬,親自帶人過來傳話,請朱厚照到乾清宮。
朱祐樘就算在病榻上,也沒疏忽兒子的學業,他在病情稍微好轉后,第一件事就向首輔劉健交待,讓劉健去對東宮講官囑咐,無論乾清宮發生什么,哪怕他真的駕崩,兒子登基后學業也不能有所耽誤。
若非劉健如今年老體邁都快走不動路了,朱佑樘都有讓劉健再當兒子講官的打算。
可惜弘治皇帝也意識到一點,他那些負責任的先生,現在已經是一朝重臣,輔佐他成就如今的太平盛世,兒子的學業,還有兒子將來江山的安穩,只能寄希望于兒子那些講官能跟劉健等人一樣負責和有能力。
但不是人人都是劉健、李東陽和謝遷,這三位,在弘治皇帝眼里那是絕無僅有的大賢,這會兒朱佑樘不由懷念起程敏政來,如果程敏政沒死的話,此時內閣和東宮講官也不會如此人才凋零。
其實朱祐樘的擔心純屬多余。
刨除沈溪這個歷史的意外因素,而今他看不上眼的東宮講官,未來也出了靳貴、楊廷和、梁儲等人,這些人雖然未作出太大成績,但至少也完成正德與嘉靖兩朝的交接,未令大明盛世的下坡路走得太快。
朱厚照以前對老爹的考核非常抵觸,就好像后世,像熊孩子這樣平日不好好學習的學生,當然不希望參加考試,因為經常會答不出題目干瞪眼。
要說朱厚照表現最好的時候,也只有沈溪在的那段時間,沈溪會給熊孩子進行考前的突擊練習,然后教給他一些備考方略,讓他感受到這種臨時抱佛腳的樂趣。
可在沈溪走了后,朱厚照的學習再次變得刻板機械,枯燥而無趣,學了也記不住,干脆就得過且過。
不過,經歷弘治病危一事,這會兒皇帝老爹讓他去考核,熊孩子反而有些期待,想去看看老爹的病情如何了。
沒有朱祐樘的傳召,朱厚照這些日子必須留在擷芳殿,連坤寧宮那邊都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