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綏巡撫是什么職位,沈溪比誰都清楚,這是個勛貴可以當但自己卻萬萬當不得的職務,他在榆林衛時就跟當時的延綏巡撫保國公朱暉扯皮,這會兒朱暉雖然人不在三邊,但他的勢力卻遍及三邊各處。
如果沈溪去西北,下面隨便一個總兵、參將都可能擁有侯、伯的爵位,能令他無法招架。跟誰斗都好,就是別跟這些勛貴玩,因為這些人斗法不講規矩,而是論拳頭,自己拳頭本就不大,跟人比拼的結果就是自取其辱,黯淡收場。
“陶藩臺,在下并未聽聞此事,怕是道聽途說吧?”沈溪含笑問了一句。
沈溪嘴上說的輕松,但心中依然在大罵謝遷,連劉大夏、馬文升也沒放過,在他看來,謝遷、劉大夏和馬文升等人聯名向弘治皇帝舉薦讓他來東南履職,已經是在折騰他,他一介乳臭未干的少年,一副小身板卻要扛起剿匪的大任,說是皇帝寵信有加,誰會相信?
擺明是折騰人,美其名曰磨礪!
結果閩粵這邊剛剛打開局面,沈溪有了剿匪的功績,眼看可以進一步擴大戰果,朝廷又要把他調往西北,難道是覺得東南剿匪沒起到“鍛煉”的效果,準備換個地方繼續折騰……哦不對,是磨礪!
陶琰沒想到沈溪并無欣然之色,倒好似新差事有多艱巨一般,他抱著謹慎的態度回道:
“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沈中丞還是在福州城多停留幾日為好,朝廷旨意已在路上,只是老夫聽聞沈中丞是先調回京城,再行敘用,至于是否補延綏巡撫的缺額,老夫也不敢確定,一切以朝廷最終任命為準。”
沈溪琢磨了一下,說道:“在下如今所領差事,理應迅速領兵北上,及早撲滅賊寇。若在福州城耽擱太久,而令盜寇肆虐地方,致未完成陛下交托之責,恐……”
陶琰打斷沈溪的話:“沈中丞還是酌情停留一兩日為宜,東南雖有匪患,但屬纖芥之疾,怎及西北用兵來得緊要?若因沈中丞錯過消息而令西北生變,這責任沈中丞怕是承擔不起!”
話雖說得中肯,但沈溪聽了心里卻不那么舒服。
朝廷的公文尚未下達,你陶琰作為福建按察使,就算如今升任浙江右布政使,憑什么老早就知道朝廷的人事任免情況?了解還如此詳細,就好像你在京城安插有眼線,而且眼線傳遞消息的速度比朝廷驛馬還要快。
這很不正常。
但陶琰既然專程前來提醒,安的還不是壞心,這讓沈溪非常氣惱。
你說你陶琰不來說,我直接領兵北上,當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延綏巡撫、西北用兵的事情跟我沒關系,我平我的匪,西北那邊出兵,兩不耽擱。
現在倒好,根本就沒法裝作什么都不知道離開,只能在這兒等壞消息。就算如同陶琰所說,他這次奉調是先回京城,他最終難逃往西北一行。
沈溪心想:“難道我少年成名,在朝中光華耀眼,就必須做到死而后已,才能為大明的統治者接受?”
“不讓我掛掉,你們心里就不舒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