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極端嚴寒的天氣下,走了一夜,到天光乍亮,才走出三十多里,距離前面封凍的葭河尚有幾里。
又走了一個時辰,天地徹底亮開。
朱暉從馬車上下來,看了看不遠處封凍的葭河,又抬頭看了看天空,這時風雪漸漸停歇。朱暉滿意地點了點頭,回望榆林衛城方向,自豪地道:“這才是我大明真正的精兵強將,一夜之間能頂著風雪走出這么遠,不容易啊。這場風雪過后,相信沈之厚的人再也追趕不上。好了,原地駐扎,等休息一日,天黑再出發。”
跟著朱暉趕路的人都在罵娘,但沒轍,這可是保國公親自下達的命令,他們只有遵從的份兒。這頭剛把營地扎好,還沒等埋鍋造飯,忽然有人指著南邊的雪原,恐懼地大叫:“不好,有韃子……”
一句話,就讓整個營地陷入極大的混亂。
官兵們狼狽地把武器拿出來,卻發現一夜行軍下來,整個人已精疲力盡,莫說上陣殺敵了,連握槍桿都很困難。
“直娘賊,好端端地怎會遇到韃子?莫非天要亡老夫?傳令下去,弓箭手準備,先射死幾個再說。”
朱暉雖然也驚恐交加,但頭腦大致還算清醒,沖出來站在高處大叫。
師爺一聽有些無語:“公爺,咱這是荒郊野外,箭射不了多遠,那韃子騎兵跟風一樣!公爺不必慌張,看那韃子數量,也沒多少,估摸也就二三十騎,應該是出來劫掠的散兵游勇,若是看到我們隊伍龐大,或許就嚇得逃竄遠遁了。”
“對對,咱人多,怕什么!先結盾陣……有什么拿什么,只要把馬車保護好就行,老夫站在中間指揮戰事。”
朱暉貪生怕死,又擔心丟失錢財,指揮把馬車環繞成一圈,他自己跳到最中央那輛馬車的車板上,靠馬車陣和侍衛、親兵保證他的安全。
朱暉滿心以為韃子不敢來犯,但事與愿違,韃靼騎兵見到亂七八糟的營地,以為是頂風冒雪趕往榆林衛的商隊。以韃靼人的自負,在野外誰都不怕,見到數倍于己的明軍官軍他們也從無退縮之意。
“嗖嗖——”
一陣箭雨飛了過來,幾名圍在馬車前的明軍慘呼著倒地。明軍匆忙以弓箭還擊,卻沒多少效果,韃靼騎兵一掠而過,旋即又從另一個方向沖了過來。
連續幾輪騎射,朱暉手下已經出現二三十人傷亡,韃子卻依然來去如風,沒有一騎被車陣中還擊的弓箭射中。
糟糕的是,連續幾輪弓箭射下來,弓手已經力乏。
韃靼騎兵這時改變了策略,將弓箭背到肩上,揮舞著馬刀沖殺過來。
朱暉嚇得面無人色,全身抖個不停,眼里全是韃靼人那明晃晃的馬刀刀尖,感覺一場災難就要到來。
恰在此時,遠處傳來“砰”“砰”的聲響,非常突然,以至于韃靼騎兵和朱暉的部屬都沒有反應過來。
“老爺,是火銃射擊的聲音。好像是咱大明軍隊來援!”
“大明軍隊?怎么可能從東邊過來?之前沈之厚不是下令,讓各城塞堅守不出嗎?”朱暉驚喜交加,自言自語道。
雖然不見人影,不過火銃射擊的聲音卻讓奔襲的韃靼人受驚不小,那些韃靼人立即改換方向,不是向東正面迎敵,而是向北方的荒原逃竄。
“噢,噢!”
朱暉麾下的官兵大聲叫喊起來。
朱暉直想破口大罵,這會兒喊什么,難道把韃靼人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