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張彩聽說撫州知府劉介娶了個漂亮的小妾,劉介往京城接受吏部九年大考時帶在身邊,便在考核中定了劉介優異成績,然后把劉介調為太常寺少卿,雖然官品沒提升,但卻從地方官做到了京官,日后外放至少是一省布政使。張彩親自到劉府恭賀,讓劉介報恩,然后硬闖內宅,將劉介的小妾帶走。
三月下,平陽知府張恕到京參加吏部考評,有傳言稱其家美妾堪比西施、貂蟬,張彩得知后馬上登門討要,被張恕嚴詞拒絕,回去后立即羅織罪名,定下發配充邊之罪,逼得張恕涕淚俱下親手把美妾送入張彩府中,這才減罪,僅以罰銀了事。事畢張恕得張彩器重,調通政使司任通政,也算是升官了。
近來劉瑾越發倚重張彩,這不僅是因為張彩的權謀和能力,還因張彩不貪財。
沈溪離京閹黨在朝少了勁敵,張彩便勸諫劉瑾:“公亦知賄入所自乎?非盜官帑,即剝小民。彼借公名自厚,入公者未十一,而怨悉歸公,何以謝天下?”
意思是你收每個官員幾萬兩,似乎很多,可你要知道,這些家伙都是貪污老手,他們不會自己出這筆錢,卻可以借機在自己的省里收幾倍的錢,當然了,都是打著你的名號,說是給你進貢,這樣劉公公你的惡劣聲名很快就會傳遍全國。
劉瑾聽了恍然大悟,心想這幫混蛋,打著我的名號四處撈錢,真是豈有此理!于是便開始查辦貪官污吏。當然,查辦的對象都是沒有公開投靠他的騎墻派,那些真正為他辦事的官員,不在此列。
在劉瑾看來,不貪財者多能克制心中私欲,屬高潔之士,所以對張彩幾乎是言聽計從。
至于閹黨另一名成員安惟學,不但好色,而且貪財。
安惟學以巡撫之身到寧夏鎮后,一邊按照劉瑾吩咐,幫助大理寺少卿周東度整理屯田,趁機大肆搜刮,將地方庫藏糧食變賣成銀子,送到京城填充國庫,順帶為自己斂財,用以孝敬劉瑾以及私用。
安惟學和周東度狼狽為奸,貪墨不少銀錢。
由于明朝官俸偏少,官員少有不貪墨的,安惟學和周東度的搜刮無度不至于引起地方太大的不滿,地方官員和將領本想忍一忍也就過去了,但安惟學還好色,公然欺辱將士內眷,這就太過分了。
安惟學當上寧夏巡撫后,派人打聽手下誰的妻子漂亮,于是當晚便把人留下來飲酒,然后派人去把這家妻子擄來,趁著丈夫飲酒宿醉不醒時,將手下妻子強行侮辱。在其看來,計謀天衣無縫,因為女子都會因為貞節問題不敢聲張,事后無人知曉。
但這種事根本不能成為秘密,女子被辱失節,丈夫再怎么昏聵事后都會知曉,妻子自會哭訴,鄰里多有議論,更有甚者,安惟學的爪牙還拿這種事在酒席上跟人談笑,一來二去所有人都知道安惟學有這一招,家里但凡內眷有點兒姿色的官員和將領都不肯留下喝酒。
再后來,安惟學就沒那么“講規矩”,干脆派人去搶,以權勢壓人,不敬獻嬌妻美妾就要治罪,逼得那些官員和將領坐等內眷被人凌辱,心如刀割。
如此一來,寧夏之地地方官員和將領無不對安惟學切齒痛恨。
錢財沒了可以賺,內眷被人侮辱了豈能甘休?
安惟學到地方不久,便已惹得天怒人怨,正好有人想借機生事,安惟學的舉動等于自陷死路。
……
……
寧夏鎮因安惟學和周東度胡作非為,惹得民怨四起。
而在宣府鎮,一切還算太平。
因為有沈溪在,就算楊武和胡汝礪再貪婪,多少要收斂些,且張文冕和江櫟唯坐鎮監督,楊武和胡汝礪再渾也不敢做出欺辱手下的事情來。
但閹黨屯田斂財之事,在九邊引起地方官員和將領極大的不滿,本來很多人已倒向閹黨,為劉瑾送禮都心甘情愿,但隨著劉瑾把魔爪伸到西北,那些府縣官員和軍中中下層將領都有了意見,因為他們的利益受損嚴重。
本來沈溪在九邊聲望就很高,閹黨打著朝廷的名義,以治理屯田為名行斂財之實,與地方爭利,使得地方官員和將領都開始暗中跟沈溪聯絡,就連宣府總兵府也有人與沈溪接觸,希望沈溪早點出來掌權,制止閹黨在治理屯田中的不法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