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平時有記錄生活起居的習慣,偶爾還會寫一些生活感悟,但沈溪清楚什么能寫什么不能寫,涉及朝中事務,沈溪都用會一些似是而非的字句記錄,過后便會銷毀,故此所寫手札上沒留什么大不敬的東西。
朱厚照之所以感興趣,是因為沈溪記錄了他對行軍打仗的感悟。
平時朱厚照不愛看書,看得進去的只有武俠小說,但那些武俠小說他已經看膩了,許久不看書的他,現在卻仿佛發下新天地,一看就入神了。
馬九和小擰子侍立在旁,沒有吱聲,生怕干擾朱厚照的思緒。
許久后,外面傳來腳步聲,朱厚照全神貫注沒有留意,馬九和小擰子卻側頭看了過去,等看清楚是沈溪進來后,小擰子湊到朱厚照跟前低聲提醒:“陛下,沈大人來了。”
“嗯?”
朱厚照這才回過神來,迷惘地向四周看了看,倒讓小擰子有些莫名其妙。
朱厚照如夢初醒,拍了拍腦門兒:“你看看,朕都糊涂了,這是來探望沈先生病情,誰知道居然看書看得入了神,沈先生……沈先生來了?”
沈溪剛進門,朱厚照這話好像有意說給他聽的,隨即朱厚照站起身來,繞過書桌,恭敬相迎,那邊沈溪趕緊行禮:
“陛下親臨,未曾遠迎,請恕罪。”
沈溪沒有下跪,他臉色蠟黃,氣息粗重,看上去憔悴至極。房間內光線不足,朱厚照見沈溪一副病秧子的模樣,疾步上前相扶,口中道:“先生實在是太多禮了,本來朕應該到你病榻前探望的。”
“咳咳!”
沈溪咳嗽兩聲,道,“微臣未到臥床不起的地步,只是連日勞累,身體實在撐不住,只能先休養調理一番,未曾想陛下會親臨……”
朱厚照扶著沈溪往里走,沈溪坦然接受,從大的角度來說,這是君臣關系,但從小了說,沈溪到底是朱厚照的先生。
學生探望先生的病情,還讓先生從病房中走出來,扶一下也是應該的。
朱厚照道:“先生請坐,朕來得實在太過唐突,也是之前未曾想清楚,到了后才想起沒帶太醫一起來,不過朕記得,先生祖上應該是做大夫的吧?”
沈溪沒有落座,笑了笑道:“陛下記得沒錯,家里的確做過藥材生意,不過不是什么醫藥世家出身,而且微臣也通一些藥理,這次的病,可以說是積勞成疾……陛下放心,并無大礙。”
朱厚照仔細打量沈溪的臉,暗自揣摩沈溪是否真的病了,看了很久,卻瞧不出個之所以然來。
不過沈溪身體狀況不佳,卻看在眼里。
沈溪一點兒也不避開朱厚照目光的意思,心想:“你小子哪里是抱著關心而來,分明是想探查一下我是否真的生病了……但就算你認定我裝病又如何,難道還能對我降罪不成?”
“來之前沒考慮清楚,到了后才發現此行純屬多此一舉,以你的身份,其實完全可以派個太醫或者太監作代表,或許太醫還能順帶診斷一下我的病情。”
朱厚照看了半晌,沒瞧出問題,問道:“先生為何不坐?”
沈溪道:“陛下在,臣豈能就坐?”
雖然沈溪看清楚朱厚照臉上的傷口,但故意不說,只要皇帝不提,沈溪不會主動道歉,全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