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道:“可是陛下有要事交代?”
小擰子道:“正是如此,陛下讓小人來跟您說,這次午朝商議來年戰事,請您無論如何都要支持出兵,至于旁的事情……陛下說了,您不必擔心,他一定全力支持,讓這場戰事可以進行。”
沈溪苦笑一下,暗忖:“這會兒朝會時陛下給我撐腰,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等于是把我逼到全體朝臣的對立面。”
沈溪道:“這會兒陛下可是入宮了?”
“已經回宮去了。”小擰子道,“昨夜陛下早早便睡下,兩刻鐘前起來,就是為了趕上這次午朝。陛下知道沈大人您一定會參加午朝,沒有絲毫耽擱的意思……小人跟您傳過話后,就要趕回宮去。”
沈溪點頭:“有勞擰公公了。”
“瞧沈大人您說的,這是小人應該做的事情。”小擰子說到這里,欲言又止,臉上滿是為難之色,好像遇到什么麻煩。
沈溪道:“擰公公有事只管說。”
小擰子苦著臉道:“小人……昨夜被張公公擺了一道,心里有些不甘……張公公實在太陰險了,居然到陛下面前告小人的黑狀,說小人玩忽職守,小人從來沒得罪他啊……”
小擰子越說越委屈,最后竟然落下淚來。
沈溪看到小擰子的反應,大概明白昨晚是怎么回事了。
沈溪道:“擰公公如果不著急走的話,只管把事情詳細說來聽聽,若是我能幫忙的話,不會不管不問。”
小擰子這才一五一十將昨夜發生的事情說出來,有意省略二人見面時的明爭暗斗,小擰子完全把自己擺到受害者一方,痛陳張苑所作所為。
小擰子最后陳述道:“小人不過是奉皇命監督他做事,誰知道他居然暗中使壞,不知何時出宮去把情況弄明白,急不可耐地跑到陛下跟前說小人的壞話,這種人……一點兒胸襟氣度都沒有,根本沒資格擔任司禮監掌印!”
小擰子一心將沈溪當作靠山。
他覺得自己曾在劉瑾當權時幫沈溪做過事,現在得到回報是應該的,遇到問題找沈溪解決屬于天經地義的事情。
但他不知,其實張苑和張永等人暗地里跟沈溪也有聯系,都覺得沈溪應該幫自己,原因各異,但那種“你不幫我還能幫誰”的心態如出一轍。
沈溪道:“張苑張公公曾是東宮常侍,如今又擔任司禮監掌印,態度囂張跋扈了些,倒也想象得到,但他的司禮監掌印能當多久是個問題……所以,這會兒擰公公最好還是避其鋒銳,靜觀事態變化為宜。”
“嗯?”
小擰子詫異地看了沈溪一眼,以為對方不想幫忙,立即苦著臉哀求:“沈大人,您可不能坐視不理啊。您在陛下面前多高的地位?您說一句話,比旁人說十句百句都管用,小人求您做主。”
說著,小擰子再次向沈溪行禮,表情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沈溪微微頷首:“若陛下問及此事,本官自然會幫你說話,但若陛下掛口不提,你說讓本官無緣無故提昨日張公公誣陷你?”
小擰子茫然地打量沈溪,想的是你主動提出來又怎么了?在他看來,自己受了冤屈,那是天大的事情,你沈之厚就應該當作頭等大事對待而不是不管不問,太監心理大多扭曲,就算本性純良的小擰子也不能免俗。
沈溪不想跟小擰子過多解釋,道:“本官這就要入宮,擰公公也回去跟陛下回奏吧。”
小擰子問道:“沈大人不跟咱家一起入宮么?”
沈溪本想從東安門入宮,以避開那些找茬的大臣,但現在小擰子前來拜會,他不打算再走東安門、東華門這條道。
沈溪道:“本官有些事要跟大臣們商議,擰公公請回吧,不送了!”
小擰子本來對沈溪“寄予厚望”,認為沈溪能幫自己上位,但現在沈溪態度冷漠,讓他心里異常難受,當下抹了一把上嘴皮上流下的鼻涕,拂袖轉身而去,連句告辭的話都沒有。
沈溪看著小擰子義憤填膺的模樣,便知道宮里的事情不好處置。
“就連昔日單純的小擰子都如此,張苑和張永更是自視甚高,一個個都知道我現在在陛下跟前有話語權,都往我身上打主意……想平衡好這些人的關系真不容易,偏偏他們還明爭暗斗,甚至使出種種陰損毒辣的招數,我做什么都里外不討好……罷了,我干脆誰都不幫,讓你們自己去爭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