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到來,所有人都不敢表現得太親密。
不是說這些人跟沈溪關系不怎么樣,而是要照顧謝遷的面子……謝遷一日不跟沈溪講和,那朝臣就要在沈溪和謝遷間做出取舍,不能兩頭兼顧。
朝廷主流自然站在首輔謝遷一邊,就算很多前閹黨的官員想跟沈溪套近乎,也要避忌謝遷而不能行動。
沈溪沒有說什么,施施然地站在人群后面,沒有主動跟謝遷打招呼。
謝遷回頭看了一眼,隨即低下頭閉目假寐,裝作不知沈溪到來。
不多時,張苑出來通知,請群臣進大殿進行朝議。
眾大臣三三兩兩進入乾清宮正殿,等人全都入內,依然未見朱厚照身影,眾大臣自動分成兩列站好,沈溪依然站在后面。
大概過了盞茶工夫,朱厚照在司禮監掌印太監張苑和秉筆太監戴義陪同下出來。
“參見陛下。”
因為不是奉天殿大朝,大臣們只是躬身行禮,不需下跪。
朱厚照站在龍椅前,捂嘴打了個哈欠,這才一抬手:“眾卿免禮!”
大臣們平身立直。
朱厚照坐下來,把手上帶著的一樣東西放到前面的案桌上,大臣們見狀,紛紛猜測到底是什么。
就在謝遷準備發言時,白鉞突然從人群中走出,拿出一份奏疏:“陛下,老臣有事啟奏!”
所有人都沒想到居然是白鉞先從人縫中鉆出來,本來大家都以為這次謝遷和沈溪才是主角。
朱厚照皺眉:“白尚書,你這是何意?朕還沒說話呢!”
白鉞跪下,將奏疏舉過頭頂道:“陛下,老臣年老體邁,近來重病纏身,連下地走路都不穩,更勿談處理朝事……請陛下體諒,準允老臣乞老歸田。”
在場鴉雀無聲。
白鉞剛過五十,就自稱“老臣”,提出乞老歸田,這讓在場那些年過六旬甚至七旬的老臣一陣汗顏。
謝遷心中著惱,嘴上小聲念叨:“這個時候,你出來搗什么亂?”
朱厚照生氣地道:“白尚書,你多大了就到朕這里乞骸骨?照你這么說,那今日朝堂內大部分臣工都要辭官歸鄉?你看看除了沈尚書,還有幾個年歲比你小的?”
說話間,朱厚照打量站在群臣最前面的謝遷,好似在說,若是你白鉞請辭,那謝遷更應該請辭才是。
謝遷聽了心里一陣不舒坦,暗忖:“莫不是陛下指使白尚書這么做的?”
“咳咳——”
白鉞連續咳嗽幾聲,這才喘著粗重的氣息道:“陛下,老臣乞老,是因體弱多病……咳咳……這兩年因沉疴多進流食,身體虛弱,實在難以兼顧朝中之事,報效朝廷有心無力……”
朱厚照一擺手,示意張苑把白鉞的請辭奏疏拿過來。
張苑下玉階將奏疏接過,再回到朱厚照身邊呈上。
朱厚照看過后道:“白尚書乃是朕當政后主持禮部的,這才幾年?就連劉賊伏誅,朕也沒說撤換你,你現在說要請辭,明顯不正常……朕不準允,你說有病朕派太醫為你診治,這件事休要再提,起來敘話吧!”
白鉞恭敬地磕了三個頭,顫顫巍巍站起身來,看上去弱不禁風,似乎隨時都會一頭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