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寧聽朱厚照這么說,自以為得計,以為這一次又順利蒙混過關,慶幸之余又有些洋洋自得,他站起身,正要去傳司馬真人來,跟麗妃四目相對時發現對方正在向他使眼色,才發現事情沒那么簡單。
張苑一直守在內帷門前,主動搭話:“陛下,讓老奴去吧。”
朱厚照搖搖頭:“你都傷成這樣了,何苦難為自己?傳話這等瑣碎小事讓下面人去便可。”
張苑拍著胸脯道:“能為陛下做事,是老奴的福氣,這點傷根本就不算事。老奴到現在還悔恨未及時將陛下救出,老奴真沒用。”
錢寧聽到這話心里便來氣,暗忖:“你張苑本來就是做無用功……發生坍塌時不躲不藏跟送死有什么區別?你是去救人還是陪葬?我要是不跑,誰組織人把陛下跟你救出來?”
但想到朱厚照就信這一套,錢寧也沒辦法,他自問沒法樓倒塌時跟張苑一樣不顧一切往樓上跑,那會兒他還恨自己腿短跑慢了呢。
錢寧因為已經站起身來,這下跪也不是,繼續立在那里也不是,這讓他很尷尬,只能悄悄往后退幾步,站在不礙眼的地方。
此時朱厚照好像已完全不在意他,幾乎把錢寧當成透明人,側頭看著麗妃:“當時除了朕之外,還有沒有受傷的人?”
麗妃先看了錢寧一眼,大概意思是說,陛下有事不應該問錢寧嗎?隨即回道:“回陛下,當時死傷者甚眾,陛下能化險為夷,說明洪福齊天,有真龍天子之氣庇佑,不過那些太監和宮女就沒這么好的命了……”
言語中,麗妃帶著一絲哭腔,似乎在為那些死去的太監和宮女悲切。
朱厚照皺著眉頭道:“是應該查查,好好的酒樓怎么說倒就倒了?如果是屋舍建得不好,偷工減料,該是誰的責任就懲罰誰,至于調查之事,就交給張苑去做!”
錢寧聽到這里越發不可思議,暗忖:“宮市明明是張苑負責督造的,結果出了問題,不問那閹人的罪,卻讓他去查,派賊去捉賊……這算什么道理?”
不多時,張苑帶著司馬真人進房來。
本身司馬真人就住在豹房內候命,他一早起來聽聞朱厚照醒轉便作好面圣的準備,因而張苑剛派人過去請,司馬真人便飛速趕來。
“參見陛下。”
司馬真人作為局外人,根本就不需要為這件事件承擔任何責任,所以顯得灑脫之至。
朱厚照對司馬真人也無絲毫怨懟,臉上掛滿笑容,一抬手:“真人起身說話吧。”
司馬真人站起來,目光先看了看麗妃,然后低下頭,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朱厚照道:“真人,聽錢寧說,你曾為朕占卜過?你可知朕年后這兩次遇險,因何而起啊?”
司馬真人閉上眼睛,似模似樣地掐指推算,許久睜開眼,看向朱厚照,“陛下,以貧道測算,紫薇星動,犯天狼煞,好在有太白星、皇極星庇佑,天狼煞才未對陛下有所損傷……也是因貧道法力不足,沒有提前做出預測,讓陛下以身犯險,罪過罪過!”
朱厚照搖頭輕嘆:“這怎么能怪真人呢?誰也料不到會發生這種事……那該如何化解?”
在場除了朱厚照對司馬真人深信不疑外,麗妃、張苑和錢寧都知道司馬真人是空口說白話,但沒一人敢站出來揭破。
只要皇帝迷信,再扯淡的事情也屬于天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