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沈溪帶著彭余等人往崇文門去了。
跟上次見面的地點相距不遠,這次會面也是在明時坊,該處既有崇文門和朝陽門出入,也可以乘船走泡子河水關,甚至于靠近泡子河南岸靠近城墻的地方還有一些為方便走私而悄悄掘通的地下密道。
這些密道在戰爭時因通行能力差作用不大,卻可以讓商人把城外的貨物送進城來。五城兵馬司偶爾會派人堵上地道,但更多時卻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種走私他們也有份參與,背后利益關系錯綜復雜。
總之,只要銀子給得足,基本上胡商不用擔心進出城難的問題。
沈溪率先到了約定地點,這是位于盔甲廠以南、泡子河北岸的一棟民宅,由于附近有裝卸貨物的碼頭,白天非常嘈雜,附近居住的多是商家和船老板。
沈溪進入房門,直接來到正屋坐下,稍微交待幾句便讓彭余帶人去迎金胡子。
至于海老大是否會履約,一時間難以判斷,不過以沈溪猜想,胡商手里的貨急著出手,難得遇到一個包購包銷的大買主,任何一個正常的生意人都不愿意錯過,哪怕明知道京城一行危機重重。
當晚京城一片安靜,這跟前一天上元節華燈初上時的熱鬧喧囂形成鮮明對比,沈溪沒有枯坐等候,手上拿著本書,悠哉悠哉地看著,熙兒提著劍站在他身后,外面院子里既有明處站崗和巡邏的侍衛,也有暗中的哨卡,根本不怕安保出問題。
云柳坐鎮門房,負責從那些前來聯絡的情報人員口中搜集胡商的最新動態,隨時將消息上達,讓沈溪選擇是留還是撤。
一直等到二更天,終于有消息傳來,說是金胡子在蘇州胡同現身。
云柳恭敬地站在沈溪身前,道:“大人,這個海老大在京城內外安插有釘子,同時還可能通過一些非常規手段,跟京城內一些權貴有染……他是否會將大人您私會胡商的事情泄露出去,讓人借此做文章呢?”
沈溪打量云柳,道:“過去幾年時間,京城變化很快,經過劉瑾清洗,還有后來清算閹黨,到現在不管是文臣還是武將,官員基本上換了幾茬,他一個西域來的胡商,有多大能耐能跟京城這邊的達官顯貴打好關系?”
“再者,現如今兵部已牢牢控制五城兵馬司以及城防衙門,就算有人想給我使絆子,他去哪里調集兵馬?”
由于朱厚照不臨朝聽政,不管是中樞還是地方,所有操作都沒有放到明處,所以云柳不太清楚現在朝廷是個什么情況,兵部有多大的權力,自然也就不明白沈溪的可怕。
之前沈溪沒跟她交待清楚,其實自打外戚張氏兄弟倒臺后,京城周邊主要軍事力量,都已被沈溪直接或者間接控制,雖然御林軍不在沈溪掌控中,但京城內任何跟兵馬調度有關的事情,沈溪都會第一時間知悉。
顯然,沈溪不可能自己查自己,所以也就不會存在什么意外。
云柳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苦笑一下,道:“金胡子前來履約,但他并沒有帶海老大前來,而且走到半路就停下了,堅持讓大人到泡子河上一艘客船相見……大人是否過去?”
沈溪連頭都沒抬一下,繼續看著手里的書,輕飄飄地說了一句:“告訴金胡子,我就在這里等他和海老大出現,如果他不來,今晚過去,生意徹底泡湯……做不做這筆買賣,全看他們如何選擇,我不會干涉,不過要是放棄的話,那以后他們再來京城,我就不像今天這么好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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