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輕嘆:“你恐怕嚴重低估了美洲的白銀產量。”
“老爺你說什么?”
惠娘聞言茫然地睜大眼睛。
沈溪搖搖頭,沒有對惠娘和李衿做更多解釋,有些事情他根本解釋不清楚,就好像美洲這個地名,以及白銀對大明社會的重要性。
自唐宋以來,“錢荒”的記載便不絕于史,流通中貨幣不足成為制約商品經濟發展的“瓶頸”。
為了彌補錢幣不足,歷代王朝只得以糧食、布帛等商品充當流通媒介,實際上施行了錢幣、谷物、布帛的平行本位制。本朝太祖皇帝雖發行大明寶鈔,但隨著濫發不久就名存實亡,至大明中葉,天下承平已久,商品生產和交換取得長足進步,錢荒有增無減。
原產自美洲的白銀源源不斷流入大明,消除了國內銀礦貧乏的制約,終于使這一矛盾得以化解,資本主義開始萌芽。如果不是滿清入侵,或許大明會比西方更早進入資本主義社會……這就是天有不測風云,很多事情人力難以掌控。
沈溪道:“這次佛郎機人有多少條船過來?”
惠娘想了下,道:“具體數目不清楚,只從飛鴿傳書中獲悉船只不少,全都是大船,輕易不會靠岸,卻不知中途會停靠于什么地方……或許是他們帶的白銀太多,怕咱們把他們搶了吧。”
沈溪不由嘆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本來我還在發愁怎么自民間籌措銀兩,就算多方籌集到現在也只準備了不到計劃兩成的糧草,佛郎機人一來,什么問題都給解決了……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會從大直沽登陸。回頭我就安排人手前往天津衛,護送他們到京城……這次可要好好從他們手上敲一筆。”
李衿連忙問道:“需要我和姐姐做什么嗎?”
沈溪笑道:“你和你姐姐要做的就是把京城地方上的商品準備好,另外便是讓商會從湖廣、江西、江南之地調運茶葉、絲綢、布帛、陶瓷等到泉州……哦對了,我會讓陛下下道圣旨,地方商會不得跟佛郎機人做買賣,否則抄家滅族。”
“我準備壟斷與弗朗機人的買賣,我將奏請陛下賦予兄弟商會和車馬幫外貿特許權,專門跟弗朗機人做生意。就算以后放開對外貿易,也要等對草原一戰結束后,這次佛郎機人就當是給我送軍餉來的吧!”
惠娘道:“老爺可真樂觀,佛郎機人可不是傻子,咱們不提供足夠多的貨物,他們不會平白無故把銀子給咱們……他們的船很大,揚帆后跑得飛快,大明水軍的戰船可不是他們的對手,要不是當初老爺把他們打服,他們現在可能還在沿海公開搶劫……他們來去自如,怎會輕易就范?”
沈溪很高興,把惠娘攬入懷中,絲毫不介意李衿就在旁邊,笑著說道:“做買賣嘛,最重要的是誠意……既然我能把大明與西洋人的買賣壟斷,就意味著我對商品擁有定價權,他們想要的瓷器、茶葉、絲綢和棉麻制品,以及桐油、豬鬃、麻繩等商品,只有從我這里購買,才合法而且量大,否則他們只能運白銀回弗朗機。”
“對啊,為何他們不運白銀回去呢?”李衿問道。
“因為太遠了,而且不值當!”
沈溪直截了當,“他們滿載白銀而來,自然想滿載咱們大明的特產回去……僅以絲綢為例,我們大明絲綢本地售價僅為弗朗機國的八分之一,白銀產地的十六分之一,南海則是四之一……這也就意味著就算我們提價一倍,他們也可以從遠洋貿易中謀取暴利。這次我準備來個狠的,他們想從我們這里買走一兩貨物,就留下一兩銀子,這樣很公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