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非常盡興,也是他小半個月沒機會出豹房來找朋友喝酒,所以顯得恣意輕狂了些。
但沈溪卻不能坐看朱厚照喝醉,趁著蘇通去交待下人回家拿禮物時,特地把朱厚照請離席位,到隔壁房間說事。
朱厚照臉上掛滿笑容,問道:“先生找朕有事么?”
沈溪道:“陛下焉能輕忽政事?臣回京是有要事辦理,涉及軍國邦交大事,為何陛下如此冷漠處之?莫不是陛下覺得,國家大事還不如眼前的吃喝玩樂來得重要?”
朱厚照稍微有些尷尬:“先生不要把話說得這么嚴重嘛,朕不過是請先生來一起喝個小酒,紓解疲乏,放松身心,以后才能更好地做事……有什么等明天再說吧。”
沈溪搖頭:“軍國邦交大事耽誤不得,城外兵馬還等著操練,若是養成明日復明日的態度,那到了戰場上是否也要拿這種態度對待窮兇極惡的韃靼人?”
朱厚照聞言臉色不太好看,道:“沒想到先生這么看待朕……不過是出來喝杯酒罷了,哪里有那么嚴重?先生如果覺得不適的話,可以先回去。”
沈溪道:“陛下尚未接見佛郎機使節,若接下來通宵暢飲的話,明日是否有精神出席會見?涉及三百多萬兩白銀的買賣,難道陛下就不上點兒心?”
“這個……”
朱厚照稍微遲疑一下,隨即道,“有先生在,朕何必操這個心?什么事先生都可以自行決定,如果佛郎機人有國書的話讓他們呈遞上來便可,朕就不去親自見他們了……”
沈溪心情一下子變得極為糟糕,詫異地打量朱厚照。
朱厚照側過頭,有意避開沈溪的目光。沈溪見狀,不由嘆了口氣,對他來說,眼前這個學生讓他非常失望,作為皇帝,朱厚照不作為意味著很多事都將出現偏差,導致佛郎機人對大明、對他這個大明代表產生不信任情緒,生意是否能談下去都兩說。
“本來說好的事情,陛下卻臨時反悔,讓外藩使節怎么看?陛下還是跟微臣去見見佛郎機人吧,哪怕只是例行照面也好,只要讓對方感受到大明的誠意,事情就當過去了。”沈溪勸解。
朱厚照依然側著頭:“先生,這都已經晚上了,總不能讓朕深更半夜去見西洋人吧?這成何體統?怎么都得在皇宮里會面,而且要見也要等到明天……要不,這件事就算了?”
沈溪非常無奈,心中哀嘆:“這小子喝一宿的酒,明天回去睡一天覺,等晚上醒來又會推搪……哪里有一點君王敢作敢當的風范?”
沈溪再次勸諫:“要見面未必需要在皇宮,宮外也可。陛下不妨即刻起駕去會同館賜見,等回來繼續與蘇、鄭兩位兄弟暢飲,陛下以為如何?”
“去會同館?這個……”
朱厚照看到遠處搖搖擺擺過來找人的蘇通,心癢難耐道,“要不容后再議吧……蘇公子已經來了,朕要過去跟他喝酒。”
沈溪一把拉住朱厚照,如此舉動讓養尊處優慣了的朱厚照有些不太適應,他回頭看了沈溪一眼,似乎在問,先生何故對朕無禮?
沈溪問道:“陛下是否準備今晚就將身份如實告知蘇、鄭二人?”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