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巖矢口否認,心里卻洋洋得意,因為他看出來了,就算這次沈溪帶人前來聲討,也奈何他不得,因為這里是他的地盤,沈溪終歸只是朝廷派來的強龍,而他這個地頭蛇的勢力足以讓對方忌憚。
沈溪再道:“本官已查明那女人的來歷,知道她是軍戶孀婦,在城南有批鰥寡之人為其供養,而她一直為崔中丞辦事!”
“沈大人,這些都是胡言亂語,是宵小在背后挑撥離間,她一個孀婦,本官跟她有何關系?本官這幾年在地方勵精圖治,當初沈大人曾為宣大總制,應該知道下官官聲一直很好,大同地界幾乎到夜不閉戶的程度,如今只是個死去的瘋女人胡言亂語,就讓沈大人對下官疑神疑鬼,是否太過分了?”崔巖慷慨陳詞。
沈溪霍然站起,走到崔巖面前,崔巖目光中帶著驚恐,往后連退幾步。
沈溪面色陰冷:“崔中丞無論以前做過什么,全都有案可考,你以為成了張公公門人,便可高枕無憂?本官要查你,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回頭你告訴張公公,本官此番出征,不會征調大同鎮一兵一卒,至于張公公是否準備在背后阻撓戰事,甚至存心陷害本官,一切隨他,別最后玩火**!”
就算崔巖早就打定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主意,但聽到沈溪這番話后,依然不寒而栗,問題就在于沈溪知道的似乎太多了,他在沈溪面前根本就沒有秘密可言。
“沈大人,您……”
崔巖還想為自己辯解幾句,但話到嘴邊,卻怎么都說不下去了。
沈溪道:“那女人的尸體,本官會找人掩埋,這件事暫且作罷,本官不想跟你一般計較,你崔中丞總算做了件好事,供養幾百名戰爭孤寡,本官便當是你的政績,若日后發現他們被人虐待,本官自會找你算賬!”
“沈大人,您怎么能這樣呢?就算您貴為兵部尚書,也不能干涉地方事務!”崔巖硬著頭皮抗議。
沈溪冷冷瞪了崔巖一眼,崔巖被沈溪目光所懾,不由自主又后退幾步,再也說不出話來。
沈溪開始往門口走,腳步緩慢卻有力,“如果你不想贍養戰爭孤寡,本官不攔你,就看張公公能否保住你了!本官之前還以為你終于開竅,知道為誰辦事,還想提攜你一下,誰曾想你竟然選擇給張苑當狗,要是再作奸犯科,本官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拿你這條看門狗開刀!”
“啊?”
崔巖沒有想到,沈溪說話這么直接,絲毫也不留情面地斥罵他。
但就算崔巖心里再不甘,手上同樣握有王命旗牌,掌握大同十萬大軍,卻對沈溪無可奈何,因為沈溪同樣肩負皇命,官職比他還大,城內火拼指不定誰能獲勝,且他手下不可能跟沈溪這位皇帝跟前最有發言權的大臣翻臉,大同將官也都在等著在這次對韃靼的戰事中分得一份戰功。
沈溪拂袖而去,崔巖沒有出門送客。
跟沈溪扯破臉皮,他知道自己再也沒法得到這位當今帝師的認可和提拔,只能徹底倒向張苑這個閹黨頭目。
很快沈溪便帶人離開巡撫衙門。
堂上崔巖身體抖個不停,一來是因為生氣,二來則是因為懼怕,開罪一位炙手可熱的大人物,還被威脅秋后算賬,換了誰都不可能泰然處之。
“大人?”
師爺進來,正要匯報沈溪離開之事,忽然發現崔巖舉止異常。
崔巖回過神來,怒視師爺一眼,喝道:“林氏在何處?”
師爺愣了一下,反問道:“上午不是回沈大人行轅了嗎?”
“去查!生要見人死要見尸,本官就不信姓沈的會眼睜睜看著她去死,這賤婦兩面三刀,以為能逃出我的掌控?做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