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半個月,沈溪所部現已是精疲力盡。
本來士兵們飽含激情出塞,但隨著時間推移,距離大明關口越來越遠,思鄉之情逐漸顯現,將士中開始出現不同的聲音。
此時大多數官兵都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入目所及,都是一望無垠的青青草原,剛開始看到這種景色或許很新鮮,覺得天下間美景不過如此,但隨著時間推移,每天都是相同的風景,審美疲勞后,反倒覺得糟糕透頂。
特別是近日與后方的聯系逐漸斷絕,使得士兵始終處在一種惴惴不安的茫然中,他們不知道沈溪會帶他們到何處,至于曾經期冀過的大戰,那些建功立業的美好愿望,到這個時候都已煙消云散,沒有人知道下一刻會遇到怎樣的危險。
五月二十七,兵馬抵達官山南邊的九十九泉,這里是官山衛舊地,因在這片海拔兩千多米的狹長高原上分布著九十九個湖泊而聞名,昔日蒙古大汗窩闊臺的大帳便設于此。
旅途疲累,沈溪手下部分官兵居然有了些許高原反應,讓人始料未及。沈溪看軍中士氣不高,下令兵馬在官山衛城塞舊址駐扎。
當天晚上,張永和馬永成兩位監軍結伴到中軍大帳向沈溪訴苦。
張永道:“沈大人,您看再這么漫無目的地往北行軍也沒什么意義,咱們走了好幾百里,路上連一個韃靼部落都沒碰到,不是咱們方向走錯了就是韃靼人有意提前避開,得想想其他法子。”
馬永成有著明顯的高原反應,他眼瞼水腫,呼吸急促,哭喪著臉道:“沈大人,咱就算誘敵,也不用走那么遠吧?如果敵人不想理會咱們,咱也別犟著不回頭啊……干脆換個方向走,此番帶的糧草輜重真不少,翻山越嶺折騰死人,如今馬匹和騾子已累死不少,再往前恐怕無力為繼了。”
沈溪正在低頭查看沙盤,他神情淡然,頭也不回地說道:“兩位先回帳休息,至于行軍計劃,本官會適當進行更改,保管不會做橫穿沙漠的蠢事!”
“希望沈大人能遵守承諾。”
張永說完,跟馬永成相視一眼,臉上滿是無奈。
馬永成先行離開,張永臨出帳前提醒沈溪:“沈大人,一切要視實際情況而定,之前不是商議好了,出塞后咱先往北走一段,接下來就向西撤,可這一路您總是往北,一點沒有向河套之地轉進的跡象……若在此地與韃子對上,咱天時地利人和一樣不占,恐怕落不了好!”
沈溪抬起頭,轉過身盯著張永問道:“公公難道對本官不放心?”
張永嘆息:“咱家知道,沈大人已有成熟的計劃,但就怕情報上出現疏漏,照咱家說,別繼續往北走了,在這里好好休息一日,明日往西行進,然后再伺機往南撤回關內……總在這草原上徘徊,實在讓人難以放心。”
沈溪微笑著點頭:“那就按照張公公的意思做吧。”
……
……
夜深人靜,沈溪仍舊留在中軍大帳中。
營地一片安靜,就算是巡夜的士兵也會非常小心,生怕影響戰友的休息。
這時唐寅打著哈欠,掀開簾子鉆進中軍帳,一見沈溪的面就問道:“咱們現在深入韃靼地界,該有七八百里了吧?”
沈溪微笑著搖頭:“最多也就五百里。”
唐寅嘆道:“敢問一句,這里距離韃靼王庭有多遠?韃靼騎兵主要活動區域又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