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起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或許在升斗小民看來,官員沒有不收禮的,既然送到府上來的禮物,甚至還得到皇帝首肯,那不收白不收。
但在睿智的人眼里,清名最重要……皇帝要你收禮你就收了?你還有沒有一點文臣的禮義廉恥?你既然如此貪婪,想必人品也不好,最好少交往!
名聲一壞,那做什么都是錯的,幾千兩銀子在清名面前,一毛不值。
恰在此時,門口有家丁進來通稟:“老爺,外面又有前來送禮,說是宮里來的,讓您親自出去迎接。”
朱鴻有些不耐煩了,隨口道:“今天來送禮的人實在太多,老爺沒一次出去迎接的,讓來人把禮物留在門口,叫幾個弟兄去把東西抬進來便可……老爺,不出意料的話,應該是擰公公來送禮了……”
之前送禮名單跟司禮監掌印候選者名單中,唯一缺漏那位就是小擰子,小擰子剛開始便到沈家來傳旨,離去后并未送禮來,倒是張永很識相,不過送得也不多,大概是覺得要得到沈溪的支持,已不是幾百幾千兩銀子能解決問題。
沈溪卻一抬手:“走,出去看看。”
朱起跟朱鴻父子對視一眼,只見沈溪跨步往門口去了,趕緊讓人打著燈籠,再將府上護院叫上,搶先出門去開路。
等沈溪慢悠悠踱步到了大門前,只見一堆人擁在那兒。
一名三十多歲看上去非常富態的中年太監走兩人過來,施施然行禮:“沈大人是吧?這是太后娘娘送給你的禮物,快謝恩吧。”
跟平常前來送禮的人不同,這次是張太后遣人來送禮,奉懿旨前來的太監趾高氣揚,也是因為不知者無畏,宮里大部分太監少有走出宮門,不知外面光景,他們最多只是聽說過沈溪的名字,仗著有太后撐腰便氣勢洶洶,渾然不知如今沈溪的權勢已大到什么程度。
沈溪沒跟來人較勁兒,行禮道:“多謝公公前來送禮,不知如何稱呼?”
“姓孫。”那中年太監道。
沈溪微笑著點頭:“孫公公有禮了,進去喝口茶再走?”
姓孫的太監道:“不必了,太后娘娘還等著咱家回去通稟,咱家差事完成,這就告辭。來人,將禮物抬過來……”
說話間,姓孫的太監又沖著沈溪說道:“沈大人,太后娘娘對你也算禮遇,你該知道作何吧?”
沈溪瞇眼道:“請孫公公指點。”
姓孫的太監略微有些不滿:“應該進呈謝恩的奏疏,這還用得著咱家來提醒你嗎?”
張太后送禮物來,還要人謝恩,好像給了多大的恩賜一樣,沈溪心想:“再愚鈍的人,也能猜到張太后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莫非是深宮里住久了,不甘寂寞,開始干涉朝政了?”
沈溪道:“多謝孫公公提醒……既然孫公公不想進內喝茶,那就恕不遠送。”
姓孫的太監本想拿點兒賞錢回去,見沈溪態度不佳,一擺手:“不必送了,咱家有腿有腳,走個路還用得著人送嗎?走了走了。”
一群人將箱子放下,隨即散去,朱鴻過來略微不忿地道:“這個宮人架子倒不小。”
朱起教訓道:“老爺面前也能隨便胡亂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