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丕想了下,然后問道:“父親希望孩兒也加入到那些人中,去沈家抗議嗎?若孩兒去的話,就表明了父親您的政治傾向,怕是對我們謝家以及沈家都不利吧?”
在這件事上,謝氏父子的態度大相徑庭。
謝遷雖然覺得李夢陽等人的行為有些魯莽,但到底有建設性,完全是出于對朝廷的忠心,回過頭來看到兒子這么淡然,便覺得兒子因為對沈溪學問的癡迷,而把道義禮法全都放到一邊,這在他看來是相當危險的思想。
謝遷道:“為父如何態度不打緊,但切記不可亂綱紀禮法,沈之厚身兼兩部尚書,就是亂大明綱紀,你身為朝臣,應該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一旦開此先河,那以后朝中官員任免,就形同兒戲,哪怕現在不能去跟陛下請命,也應該未雨綢繆,做出一些必要的反應,讓某些人知難而退!”
謝遷教訓得很不客氣,整個人處于一種憤怒的狀態,但底氣卻有所不足。
說到底,他無法理直氣壯……你跟皇帝請旨不成,無法犯顏直諫,卻去為難當事人,這根本就是蠻不講理。
謝丕低著頭,雖然沒出言反對,卻也沒辦法接受謝遷的觀點,更好像是在跟父親置氣。
看到謝丕一副受氣包的模樣,謝遷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在用一種錯誤的方式教育兒子,無法起到為人父的表率作用,又道:
“你既然不肯去,這件事便作罷,不過你不能直接回家來看書,至少應該留在翰苑當差,哪怕旁人都不在,你也要留下,沒人督促你就不能辦事了嗎?”
“孩兒謹記父親教誨。”這次謝丕行禮后應了一聲。
謝遷嘆了口氣,道:“沒想到事情會演變到這地步,不過也好,事情總歸不會出什么大的差池,沈府到底不是豹房。”
謝丕沒去評價謝遷的話,恭敬地道:“那孩兒告退了。”
謝遷不耐煩地揮揮手,讓謝丕退下。
謝丕離開書房后,謝遷有些失望自言自語:“之厚那小子,怎會讓我謝家人中了他的毒?以中這孩子本來還算聽話,而且守規矩,都是那小子讓我謝家人變了心思,他在朝中荼毒年輕后輩,實在罪不容赦!”
在謝遷看來,評價孩子的標準,只剩下是否聽話,又是否守規矩,覺得后輩的表現簡直不可理喻。
但恰恰這些在他看來無法理解的后輩,正在悄無聲息地改變大明,讓大明社會逐漸進步,而這一切的主導者,就是那個他輕視的沈溪。
許多家長都覺得自己的孩子叛逆,不按照自己的規劃行事,簡直是一無是處,但恰恰是這些無視權威敢于質疑一切的孩子,推動了世界的發展,反而是那些因循守舊的孩子,讓社會變得停滯不前。
……
……
謝遷并不擔心沈家門前那些官員安全方面會出問題,因為他回來時派人調查過,沈溪沒有動粗的跡象,而那些去請愿和靜坐的官員也沒做出什么失格的事情,只是引起一些路人的圍觀,沒帶來太大的危機。
一直持續到黃昏時分,謝遷都覺得一切正常,但就在這時候發生了一件很大的事情。
那就是朱厚照醒來了。
朱厚照睡醒后,本來沒什么,但問題是現在開始有人在朱厚照面前告狀,這個人就是剛回到京城,希望在朱厚照面前有所表現的張苑。
張苑假借來跟朱厚照匯報積壓奏疏的事情,趁機告知朱厚照當天很多人去沈家門前靜坐抗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