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張苑一怔,暫時沒琢磨清楚沈溪的話……以他的政治覺悟,顯然沒看透眼前事。
沈溪語氣幽幽:“之前陛下便有意要重用江彬,你可知是何故?”
張苑道:“聽說陛下在張家口外犯險,眾錦衣衛束手無策,倒是江彬拼命殺出來,臨危救主?”
沈溪點頭:“這大概就是陛下擔憂所在……哪怕是作為陛下親軍的錦衣衛,關鍵時候也不堪大用,而京營人馬更是在張氏一門把控,你覺得陛下待在豹房中能心安?”
張苑吸了口涼氣,道:“你的意思是說,這次的事情,其實不是您沈大人在背后推動,完全是陛下自己……”
沈溪又往張苑身上瞟了一眼,道:“有些事你能清楚最好,別把你看到的狹隘的東西當作真理,現在陛下要在朝中扶持一批親信,張氏兄弟雖為國舅,但到底是先皇時的外戚,跟陛下之間隔著心。”
張苑嘴里好像漏風,發出嘶嘶的聲音,半天后他才問道:“那咱算是陛下自己人,還是隔著心的那種?”
沈溪道:“你說呢?”
“嘿,那肯定是自己人,尤其咱家是沈大人您還是……”
張苑恭維地笑道,“多虧沈大人您提醒,要不是您揭破,咱家還真看不出來……現在陛下要清洗那些掌握兵權和要害職位之人,但您說說看,這江彬……該怎么應付?”
沈溪嘆了口氣,道:“就算想應付也不能流于表面,這種事不需要旁人提點吧?該怎么對付江彬,難道用得著我來提醒你?”
張苑笑了笑,道:“還真是因人而異,江彬這小子正得勢……正如沈大人所言,他是陛下信任之人,要對付起來很不容易。以目前的情況,張氏兩個國舅失寵后,就是江彬來執掌軍權吧?”
“這不就是你應該防備之事?陛下想讓他執掌京師兵馬,難道你身為司禮監掌印,不該做出一些反應?”沈溪道。
張苑眨巴著眼睛,過了半晌后,好像明白什么,道:“那按沈大人所說,咱家下一步要針對的并非是張氏一族……他們總歸有陛下和您沈大人去對付,咱家只需防著江彬崛起就行了,對吧?”
“對了對了,確實如此,一定要找人把京營大權給拿住,這才是涉及陛下安危之大事……”
說到這里,張苑非常興奮,再度拱手行禮:“多謝沈大人提點,咱家知道該怎么做了,哈哈,還是您沈大人厲害,無往而不利啊!”
……
……
沈溪出豹房后,先回了吏部衙門,不多時豹房便有御旨下達,由沈溪督辦京城逆黨案。
至于逆黨案細節,正德皇帝沒有在御旨中傳達,不過這消息當天便傳到京城各衙門,而沈溪在執領吏部和兵部的同時,也挾制三法司,這突如其來的大案讓原本就總領人事權的沈溪手頭權力空前聚中。
得到御旨后,沈溪馬上前往大理寺。
接待沈溪的是大理寺卿張綸。
張綸這邊已得到正德皇帝頒發的御旨,得知沈溪要督辦一樁要案,至于案子細節他并不了解,見到沈溪后也不敢多問,只是問及自己負責的職責。
張綸恭敬行禮:“沈尚書,這衙門您想用,隨時都可以……不知需要大理寺調撥多少人手給您?”
年歲上,張綸大沈溪很多,但論朝中地位,張綸跟沈溪差得不是一星半點,見到沈溪如同見到頂頭上司一般,甚至連參見謝遷都未必有這么恭敬。
沈溪道:“本該借刑部衙門辦案,但年底年初這段時間刑部事情正忙,便在大理寺這邊處理案情。暫時有多少人牽扯到案中尚不得而知,一切以皇命為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