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道:“如今乃多事之秋,中原和南方都有叛亂,暫且無法平息。謝老想讓在下往南方平亂,在下其實也知曉。”
“有什么好回避的嗎?”
謝遷道,“老夫這么做,其實是為朝廷節省人力物力,而且現在你在京城遭遇到的攻訐太多,不如先出京幫大明做一點實事。”
隨即謝遷抬頭看向沈溪,目光中多了幾分征詢的意思,“你覺得呢?”
沈溪道:“在下并不如此認為,若就此離開,跟逃避沒什么區別,在下已準備向陛下提議,因力不能及,準備卸任兵部尚書,由兵部左侍郎陸完擔任,如此總不該有太多非議聲了吧?”
這下輪到謝遷不知該如何評價了。
顯然沈溪的退卻讓謝遷覺得有些“掃興”,就好像雙方正在勾心斗角生死博弈時,對方突然偃旗息鼓,一旦沈溪將兵部尚書的位子讓出來,意味著朝中對沈溪最大的攻訐點,也就是沈溪身兼兩部尚書不合規矩的說法不攻自破。
以沈溪平西北以及治理地方、朝中為官的功勛和能力,出任吏部尚書本就是順理成章的事。
無論是楊一清,又或者張子麟、洪鐘、李鐩和費宏這些人,哪怕都是尚書,但在聲望和資歷上都跟沈溪有一定差距,便在于沈溪弘治朝時就是能臣,屬于被先帝提拔,而非朱厚照繼位后才重用。
沈溪出任兵部尚書時,張子麟等人都還是六部副職或屬官,甚至連前吏部尚書何鑒都曾是沈溪下屬,沒有一個的資歷能跟沈溪相比。
沈溪的功績是靠戰功和地方任職經歷一點點積攢起來的,沒人可以抹殺。
謝遷道:“你愿將兵部讓出來?還是說你人在吏部,卻繼續管著兵部之事?”
沈溪無奈搖頭:“若謝老對在下有意見,可以盡管說,不必作如此猜測,在下既已離開兵部,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如何管兵部之事?接受與拒絕都被彈劾,還要讓在下如何做才滿意?”
這下謝遷也不好意思再說什么,因為他知道,若繼續針對沈溪作文章,意味著是對人不對事,是偏狹的表現。
謝遷非常在意自己臉面,他不想讓一個晚生后輩覺得自己是個斤斤計較的小心眼兒。
謝遷嘆了口氣,道:“倒不如你將吏部職責卸下,繼續領兵部差事,為大明南征北討,建功立業……你在軍事上的造詣,比其他方面要強許多。”
沈溪道:“一切要看陛下的決定。”
一句話,便堵上了謝遷的嘴。
我出任什么職務,不是你謝遷張嘴便能決定,連我自己都無法做主,一切都要聽皇帝的,你有本事就讓皇帝把我的職位給卸了,就算兩部尚書都不當,到地方做個督撫,也算是你謝遷有本事。
你跟我說這些,只能說明你無計可施,對我這個后輩施壓,但我只能聽從皇命行事。
謝遷道:“那你覺得,調邊軍入關之決,可行否?”
“不可行。”
沈溪回答很直接,但隨后話鋒一轉,“但此事無轉圜的余地,所以在下是來奉勸謝老一句,在這件事上盡量少干涉,因為現在涉及陛下立威的問題,若過多牽扯,只會招致陛下不滿。”
謝遷臉色陰冷:“所以你自己不跟陛下勸諫,甚至連陛下交待的差事都不做,轉手推給陸全卿做?”
沈溪道:“謝老先莫忙著生氣,您可知陛下在這件事上準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