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遷再道:“在調邊軍入關之事上,就算老夫的話陛下聽不進去,老夫也不會坐視不理,你可以冷眼旁觀,老夫絕不會勉強。”
沈溪行禮:“既然謝老如此說了,在下必須站在謝老這邊。”
“嗯?”
謝遷有些不解,望著沈溪道,“你肯跟老夫站在一道?”
沈溪道:“如謝老所言,從大明國祚安定角度來說,的確不適合調邊軍入關甚至長久衛戍京畿,但此為陛下苦心籌劃的結果,其中因由跟謝老說清楚了,并非是臨時起意。既然謝老堅持跟陛下據理力爭,在下對此雖然不看好,也不妨礙出手幫扶一把!”
謝遷冷冷打量沈溪,用不接受的姿態道:“你爭你的,老夫要做的事情不需你來摻和,免得又有什么花頭。”
沈溪心想:“我站在你這邊,你還不接受,該說你什么才好呢?”
沈溪拱手:“謝老的話,讓在下醍醐灌頂,誠如謝老所言,在下于某些事上的確太過精打細算,但這也是出自趨吉避兇的本能,若謝老不肯接納在下一同去跟陛下力爭,那在下也會單獨上奏,陳明其中利害,算是跟謝老一道挽回這件事而努力。”
謝遷黑著臉,沒有應聲。
沈溪道:“若邊軍入調,最大的弊端在于陛下將軍權收攬手中,江彬、許泰等人便可跳過朝廷而在京畿周邊胡作非為,不再接受朝廷管轄,而直屬陛下調配,這樣下去會很危險,這些人忠于陛下還好,若有心反叛……相對于劉瑾之流,掌兵人造成的威脅,遠比劉瑾大多了。”
謝遷思索一下,覺得沈溪說的很有道理,不由幽幽嘆了口氣。
沈溪再道:“至于邊疆安定,謝閣老倒是無需擔憂,狄夷十年內很難發動反撲,不在于他們是否有野心,而在于他們青壯盡失,已無兵馬可供集結,原汗部勢弱后,草原爭鋒必起波瀾,誰都想做草原的主宰,未來十年甚至二三十年內,他們沒有精力侵犯我大明疆土。”
謝遷道:“那你主動申請去中原之地平叛,就不行么?”
沈溪搖頭:“并非在下戀棧權位,實在因太過疲憊,領兵在外的辛苦謝老未必能體諒,況且如今陛下身邊危機更大,一群佞臣因西北之戰結束而崛起,他們的存在,讓陛下更加閉目塞聽,朝事會受嚴重干擾,到時怕是會出大亂子。”
謝遷嘆了口氣,未再多說。
沈溪道:“在下能做的,僅僅是在某些問題上跟謝老保持一致,相互間盡可能不出現嫌隙,此也是安定朝廷的最佳選擇,若是謝老覺得在下于朝中胡作非為,那在下可稱病,避開鋒芒。希望謝老在一些事上,能更為開通些。”
謝遷心里憋著一口氣,以前若是沈溪說這種話,他非大發雷霆不可。但在跟沈溪經歷很多糾紛后,他也明白,沈溪現在翅膀硬了,有資格跟他唱反調。
“老夫答應你。”謝遷耐著性子道。
他肯應允沈溪,更多是對時局的妥協,因為他很清楚,現在沈溪對朝政造成的威脅,并不如張苑或者江彬等人大,而中原和南方又有叛亂,文臣間的確不該出現大的矛盾。
沈溪已主動來找他,算是二人緩和關系的開始,謝遷選擇暫時“忍氣吞聲”,跟沈溪“和睦相處”。
至于能持續多久,謝遷根本就不會去想,甚至可能剛剛說過轉眼就會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