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娘道:“大人這幾日多有疏離,所以我過來看看。”
沈溪神色中稍微帶著回避:“不是我故意躲著你,實在是因為這幾天太忙,有時候便在案桌前睡著,你沒看到我這么晚還在做事?”
沈溪跟惠娘間產生分歧,但大男子主義思想作祟,覺得沒必要太過委屈自己,便用特別的方式為自己開脫,比如說拼命工作,但其實不過是給自己不去惠娘和李衿那邊找借口罷了。
惠娘當然知道沈溪的想法,問道:“大人真有那么忙嗎?”
“你覺得呢?”
沈溪道,“你是聰明人,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不短,難道我有什么想法,你能不知?”
惠娘低下頭,好像在認錯,聲音沒有之前那么傲慢無禮樂,道:“就當我是來給大人認錯的吧。”
“不用了。”
沈溪語氣略顯生硬,“我在做事,暫時沒時間招待,如果你想留下來,便在一旁坐下看看,若是你覺得累了便回去休息,今天我便在這邊過夜。”
說到這里,沈溪走回案桌后邊,坐下后繼續旁若無人地在紙上寫寫畫畫。
惠娘本想過去看看,又覺得沈溪對她仍舊有一定介懷,便按沈溪所說,坐在旁邊的凳子上,耐心等待,希望沈溪能主動開口跟她說話。
但一直到四更天,沈溪都沒有抬頭的意思,惠娘失望了,就在她準備起身行禮告退,沈溪突然放下紙筆。
“終于做完了。”
沈溪舒展了一下懶腰,望著惠娘道,“子時都過去了,看來今晚回寢帳那邊不太現實……不如你留在這邊過夜,讓衿兒自己休息?”
本來沈溪要挽留惠娘,卻見惠娘態度堅決地搖了搖頭,“妾身就不多留了,告退。”
隨即,惠娘聘婷施禮,退出賬外,讓沈溪好不懊惱。
……
……
弘治六年,劉大夏治理黃河,采取遏制北流、分流入淮的策略,于黃河北岸筑太行堤,自河南胙城至徐州長一千余里,阻黃河北決,迫使南行。在黃陵崗以下,疏浚賈魯舊河,分泄部分黃水出徐州會泗河,使得黃河主流繼續由渦河和潁河入淮,經洪澤湖、云梯關入黃海。
此時河南歸德府和山東兗州府多以黃河為界,所以沈溪所部渡過黃河,便正式進入河南地界。
此時馬中錫統率的西路軍勢如破竹,接連掃蕩北直隸廣平府、大名府內叛軍殘余,沒費什么力氣便自衛輝府進入河南境內,目前已推進至鄭州以南的新鄭。日前馬中錫派人前來傳信,說是賊寇希望跟朝廷講和,提出一系列接受招安的條件,透露出他們不想戀戰、準備回鄉務農的想法。
沈溪升帳議事時將此事告知軍中上下,將領們聽了都很不忿。
雖說沈溪跟朱厚照定下的策略,是以招撫為主,軍事行動為輔,但對于一般將領來說,這次追隨沈溪南下,當然希望在平叛戰爭中有所建樹,如果就這么把賊寇招撫,等于說他們竹籃打水一場空。
“……大人,賊寇窮兇極惡,早已習慣劫掠為生,現在他們迫于形勢接受朝廷招安,誰知將來何時會反叛?”胡嵩躍激動地說道。
在這問題上京營跟邊軍的立場完全一致,在場所有將領全都出言附和。
宋書道:“大人,咱出兵以來只跟賊人打了一仗,此時貿然談招安,只怕養虎為患。”
中軍大帳內鼓噪聲響成一片,所有將領都爆發了,一個個渾然不顧這是在沈溪面前,直接將心中想法和盤托出,完全未顧忌這是否是他們應該思考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