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土生土長的北方人,李衿不太適應江南這種刺骨的濕冷環境。
沈溪在桌子邊坐下,東喜馬上將熱茶奉上。
沈溪接過熱茶,輕輕抿了一口,不無感慨地說道:“我在北方幾年,突然間也不太適應這江南的氣候……”
說話間,惠娘在沈溪右手邊坐下,李衿則在左手邊坐下,一群丫鬟在東喜的招呼下往桌子上上菜……雖然惠娘語氣不善,但其實天色已晚她跟李衿依然還沒吃晚飯,一直在等候沈溪過來。
惠娘問道:“老爺不留在衙門準備行軍打仗的事情?外間不是盛傳,老爺又要帶兵出征了嗎?”
“沒有的事。”
沈溪搖頭否認,“陛下沒傳圣旨來,我就要一直待在這邊。以我估計,不到萬不得已,陛下一定不會差遣我出馬……現在看起來前線情況不妙,但尚不到危急的地步……安慶府那邊只是氣氛緊張了些,但實際上沒正式開打,能緊張到什么地步?”
惠娘想了想,微微搖頭未再說話。
旁邊李衿卻很感興趣,問道:“陛下這是忌憚老爺的本事,不想讓老爺帶兵嗎?”
惠娘白了李衿一眼:“這種混賬話,別在老爺面前說。為人臣子,怎能有如此想法?”
沈溪笑了笑:“衿兒所說雖然不那么中聽,卻是那么個理兒……本來陛下南下目的,就是想跟我一起領兵平倭寇,我不想讓陛下涉身險地,才設計將倭寇問題提前解決,陛下心懷不滿也是情理中的事情。”
惠娘道:“陛下怎會是普通人?”
沈溪笑道:“皇帝一樣吃喝拉撒,怎就不是普通人……陛下到現在都還是小孩子心性,爭強好勝,崇尚用武力解決問題……再者也有我功高蓋主的因素在內。”
當沈溪最后一句話出口,不但惠娘,連李衿都不再言語。
誰都知道的道理,哪怕是市井婦孺,也知道沈溪功勞太大,想不遭皇帝猜忌太過困難。
本來朱厚照一直按照師禮對待沈溪,給予絕對的信任,可一旦矛盾滋生,再有佞臣成天在皇帝面前吹耳邊風,君臣間的信任其實并非是牢不可破。
沈溪臉色倒還算輕松,笑了笑道:“其實不領兵也好,能留下來陪你們……希望前線一切順利,陛下能取得他想要的軍功,到那時我們留在這里兩三年不回京城,不也是好事一樁?”
惠娘道:“老爺乃朝廷柱梁,陛下跟前可以缺別人,唯獨少不了老爺……老爺不回朝怎么可以?這江南到底非久留之地。”
說話間,桌上的飯菜上齊。
每次惠娘準備的飯菜都是沈溪喜歡吃的,她非常清楚沈溪的口味,許多時候甚至親自下廚房烹飪。
嗅著飯菜的香氣,沈溪咽了口口水,拿起筷子道:“我不想回京城,別人總不能拿繩子綁著我回去吧?留在這里同樣可以為朝廷效命,那回去的意義又是什么?”
……
……
惠娘和李衿理解不了沈溪灑脫的心態。
在她們看來,沈溪位高權重,不可能輕易放不下手頭的權力,應該早一步回京,享受兩部尚書位極人臣的榮光,把持朝政,讓世人瞻仰崇拜。
但沈溪卻很清楚,自己能為大明做的事,其實已經做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就是主持一場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