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柳困惑地問道:“可是大人,若唐先生在江南無法履行職責,真鎩羽而歸的話,您的面子可就丟大了。”
沈溪道:“面子值幾個錢?唐寅不走出舒適圈,永遠都是旁人眼中的跟屁蟲,要說指點,在他臨行前我已做出,他若完不成使命,那是他自己的問題。機會擺在面前,難道什么事都要靠我?”
言語間,沈溪非常失望,在云柳想來,沈溪對唐寅寄予厚望,沒料到這么快便“認慫”,有一種“有眼無珠”的失落。
沈溪再道:“陛下做了交待,有關出征佛郎機國及其海外領地的準備工作都由他來完成,這是他證明自身能力的最好機會,若能成功,不管他是舉人出身還是進士出身,都可以更進一步,若不行的話就只能從高處跌下去。”
云柳行禮:“卑職這就派人將大人的書函送去江南。”
“嗯。”
沈溪點了點頭,隨即又想起什么,一擺手,“轉譯成密碼后再送出,到地方后再轉譯回來,跟他說的事莫要讓旁人知曉!”
……
……
沈溪對唐寅袖手不管,這在他看來理所應當,孩子大了始終要斷奶,而唐寅就是那個即將斷奶的孩子。
正月初九,英國公張懋跑來見沈溪,會面簡單寒暄后,對沈溪年后沒有去拜訪之事多有埋怨。
張懋道:“之厚,咱們是什么關系?有事沒事可以經常走動嘛,堯臣近來總提及跟你在江南時經歷的種種往事,他年輕,需要你多提攜啊。”
沈溪心想:“你孫子再年輕,也比我年長,說得好像我是他的師長一樣。”
想到這里,他不由聯想到謝丕,謝丕的年歲跟張侖基本相當,而且同樣被謝遷托付給他照看,有機會便提拔重用。
不過謝丕顯然比張侖“客氣”,年后已來見過沈溪兩次,一次是在沈家書房,一次是在沈溪于長安街的小院。
謝丕對于跟沈溪交往沒有任何心理負擔,不像張侖那樣抹不開面子。
沈溪道:“堯臣兄能力突出,又在都督府任職,應該更多跟軍中將領接觸,而不是在下。”
張懋笑道:“武夫粗鄙,只會舞刀弄槍,跟他們來往無益,倒是你這邊,既對文章有見解,又對行軍打仗無比精通,還是讓他到你這里來沾染些文韜武略為好。”
“歡迎之至。”
沈溪只能敷衍張懋,他相信張懋這老狐貍不會允許張侖天天往他這邊跑,因為軍方那些人對他防備心一直都很重。
二人閑敘家常,良久后張懋關切問道:“聽說之前魏國公案有結果了?陛下那邊可有消息?”
沈溪搖頭:“陛下尚未下達任何旨意,可能要等上元節后才有定奪。”
張懋點頭會意,又關心地問道:“那你準備如何處置這案子?”
沈溪道:“以魏國公所犯罪行,應處以極刑,不過考慮到他是功勛之后,又是王公貴胄,當賜獄中自盡。”
張懋用打量怪物般的眼神望著沈溪,“何至于到如此嚴重的地步?即便他做錯了事,還是可以挽回的啊。”
從這句話,沈溪感覺張懋是來替徐俌說情的,或者說是替徐家說情。
沈溪無奈嘆息:“在下跟魏國公有一定交情,出兵江南時,他對在下提供不少幫助,奈何他離任后仍舊做出通倭之舉,此等罪責并非三言兩語可以說清楚,加之他素來貪贓枉法,欺壓良民,以張老看來,如何處置才合適?”
“這個嘛……”
輪到讓張懋出主意時,這老狐貍頓時“慫”了,支支吾吾道,“老朽不懂這些,就不談這個話題了。說起來你這里書籍可真不少,老朽得好好看看……”
張懋有意避開話題,但沈溪卻知張懋不可能完全避開,因為京師勛貴都怕被徐俌給牽連進去。
沈溪心道:“這只老狐貍前來,看似為徐老頭說情,但其實是想從我這里獲取口風,想知道年后這案子可能往哪個方向發展。他卻不知其實我這邊早就結案了。”
二人走到書架前,張懋煞有介事從書架上拿下兩本書來翻看,結果卻是普通的時文選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