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火辣辣地懸在天空,地上升騰而起的不僅有令視線扭曲的霧氣,還有混雜其中的血腥味。
一架架盾車緩緩地從東面向明軍陣地逼近,象一個個丑陋的小怪獸,時隔兩天,建奴再次開始了對旅順的進攻。
在首次進攻遭到慘重傷亡,連齋桑古也被當場打死后,濟爾哈朗拼死勸住了暴跳如雷的阿敏,沒有繼續展開進攻。
五個牛錄損失了近千人,陣亡了三個牛錄額真,漢軍也是差不多的傷亡,這已經使來犯的萬多后金軍少了近五分之一的人馬。
而且,明軍戰術的變化更令人震驚。
連冷靜下來的阿敏也不得不承認,想擊敗敵人,攻破敵人的缺德陣地,不做好準備,不調整打法,是肯定不行的。
于是,建奴不得不用兩天的時間去伐木打造器械。而盾車這種建奴最常用的攻堅裝備,自然是不會少的。
很多人對建奴的印象似乎就是騎射,對建奴最依靠的盾車倒是知之不多。
其實,建奴在初期屢戰屢勝的兩大殺手锏,便是盾車和重甲步兵。每當建奴碰到強敵的時候,通常都會祭出這兩樣法寶。
特別是在遼沈大戰時,建奴與白桿兵、戚家軍血戰,損失比較慘重后,老奴還特別下令:“遇敵若無盾車,切勿出戰。”
也就是說,不僅是在攻城時使用盾車,建奴在野戰時也常常將其作為致勝手段。
而阿敏、齋桑古和濟爾哈朗在初抵旅順,沒有盾車的情況下就展開進攻,就已經獲罪了。
如果一舉獲勝那自然什么都不用說,可一旦落敗,兩人受到重懲,就是毫無疑問的事情。
所以,對于今天的進攻,阿敏和濟爾哈朗親自督陣,希翼著能一舉取勝,彌補自己的罪過,更是為兄弟報仇雪恨。
只不過,倉促打造的盾車在防護上是有很多缺陷的。而且,建奴以前用來抵擋明軍火器的棉甲加鐵甲,現在也沒什么太大的作用。
為什么以前很有用呢,原因也很簡單。因為明軍裝備的火器多是什么神槍、快槍、三眼銃,威力不足。
而鳥銃的威力要大一些,但裝藥少,以至于“虜多明光重鎧,而鳥銃之短小者未能洞貫……宜糾工急造大號鳥銃,可以洞透鐵甲”。
轟!在阿敏和濟爾哈朗的目光注視中,明軍陣地上騰起了一股煙火,一枚數斤重的實心炮彈打了過來。
炮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劃出低平的彈道,撞上了一輛盾車,立時將粗制的盾車護板擊穿,又崩濺出不少碎木刺,激射如飛。
兩個推車的漢軍慘叫起來,捂著臉倒地翻滾。
轟!又是一炮轟擊,炮彈沒有擊中盾車,卻從兩輛楯車之間飛了過去,在車后的建奴陣列中掀起了一道血肉橫飛,接著便是一陣慘叫哀嚎。
實心炮彈的射程遠,如果是硬質地面,彈跳中能打穿一隊士兵,更是對付盾車的最佳武器。
但東江軍裝備的火炮不多,且都是老舊型號,什么佛朗機、虎蹲炮。
而真正的野戰炮,京師的兵器局才開始鑄造,分為五斤炮(六磅)和十斤炮(十二磅)兩種,數量不多,還沒有開始配發給部隊。
建奴以盾車為掩護,頂著明軍的稀疏火炮,慢慢靠近了那道曾讓他們的同伴血流成河的寬闊壕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