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文煥這招兒等于是讓監生不用參加科舉,便可當官。當然,有了官職,還要先進入新學,說是實習也好,觀政也罷,反正是達到了朱由校的目的。
朱由校之前對監生是采取自愿原則,入武學的條件很寬,只要身體健壯便可;而開新學的時日尚短,學員還沒有確定前途。
倪文煥的建議給朱由校提了醒,監生授官是一招兒。新學學員也給官兒做,豈不是更有影響,更有誘惑力?
同樣是當官兒,科舉正途固然是顯得身份不一般,但能考上的終究是極少數。退而求其次,對于很多讀書人來說,也應該是能夠接受的吧?
朱由校微微頜首,覺得這樣的分析和判斷很靠譜。但還要再加上輿論攻勢,效果會更好。
轉向倪文煥,朱由校開口說道:“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最近幾期的《大明論壇》上要多刊載類似的文章,讓那些讀書人別整天高談闊論,不干實事。朝廷需要、國家需要,此時不報效,更待何時?”
“是,微臣遵旨。”倪文煥躬身應道。
朱由校又想了想,說道:“再編些故事,就說有的讀書人苦讀十年、幾十年卻不得為官,更無一技之長,連自己都養活不起,連父母都不能瞻養,簡直就是廢物,連乞丐都不如。”
倪文煥眨著眼睛,覺得這樣罵人有點不好吧?
朱由校還沒說完,繼續依著自己對某些讀書人的鄙夷說道:“錦繡文章、滿腹經綸,靠著這個做官,能牧民一方,還是能安邦定國?一個個人五人六,覺得自己了不起,其實狗屁不是。”
倪文煥咽了口唾沫,決定在刊載的時候,一定要把萬歲的粗話進行下藝術加上。否則…….
朱由校罵完之后,心情暢快了不少,接著對倪文煥說道:“除此之外,還有加商稅和官商不分的問題,也要多加說明和揭露。對于投稿,你也要細加審閱,從中發掘可用之人。”
倪文煥躬身領命,心中甚是喜悅。
發掘有用之人,當然是要替換自己,可卻不是貶職罷黜,而是象魏廣微那樣晉升。
雖然作為皇帝的御用筆桿,堪稱心腹之臣,可哪里有在外做封疆的威風?
倪文煥告退之后,朱由校拿過題本,又閱看起來。
盡管政事繁雜,但近幾年的工作主題應該不會有大的改變。
對外支撐戰爭,對內興利除弊、緩解社會矛盾,還有對小冰河期將臨的應對措施,都脫不開“錢糧”。
是抄家來獲取暫時的暴利,還是建立能持之長久的良性體系,對朱由校來說,閉著眼睛也會選擇。
現在又不是被逼到絕路,象崇禎朝末期那樣窮瘋了,朱由校自然也不想使用太過酷烈的手段。
但要是有人敢阻礙他推進改革、實現目標。嘿,那他還就不裝了。什么昏君、暴君的名頭,盡管往朕的腦袋上扣,看朕能少塊肉不?
王體乾輕手輕腳地走進來,等著皇爺批完題本抬頭,才躬身稟告道:“皇爺,信王殿下和唐王世孫在外候見。”
朱由校擺了下手,極其簡短地吩咐道:“宣!”
已經制定了懲治官商的政策,等于是磨好了刀。誰來操刀,就由朱由校來選擇得力人員了。
朱聿鍵在宗學已經有數月之久,不管學的什么,按照出臺的律例施以懲治,并不算多難的工作,只看心性是否堅強。
所以,朱由校要派朱聿鍵前往江南,既是考察,也是歷練。他想知道,在歷史上被評價“較有作為”的朱聿鍵,是否可堪大用。
至于信王朱由檢,朱由校也是打著差不多的主意,讓自己的小兄弟見識下外面的世界,體察民間的疾苦,并看清大明官商的丑陋嘴臉。
親眼所見勝于百遍說教,朱由校覺得這句話很適用于朱由檢。
剛愎自用、獨斷多疑是朱由檢最大的性格缺陷,也或許是處在風雨飄搖的王朝末日,才放大了這種缺陷。
朱由校希望他能改變,也不準備再用說教的方式。讓他走,讓他看,這樣的教育才會更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