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們有地面作戰經驗嗎?”
“……”
“這是偵察行動,講究隱秘性。你認為是一個人目標大,還是五個人目標大?”
“……”
“回答我這三個問題,我就帶你們一起去。”
張昀站在那里,凝固了。
凝固到甚至就連發出頹然地嘆息也做不到,胸口就像是壓了塊巨石,沉得令人窒息。
因為這三個問題,他一個也答不上來。
事到如今,高聳得天花亂墜地阻礙已經絕對無法逾越地聳立在了面前。
所有的拼勁、希望都被這三個問題徹底破壞,物理方面只剩下了一張為人作嫁的地圖,精神方面只剩下了虛脫與絕望。
所以無論怎么想,都只能用“沒戲”這兩個字來形容。
所以除了放棄,根本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所以……
張昀用八個字壓倒了它:
“你會畫航空地圖嗎?”
※※※
那天談判最后的結果,決定了由張昀和喬治跟進臥龍山。
戴維和基普本來也要跟去,可最終張昀勸服了他們。
“你得理解:我們是偵察,人多了目標大。要不你留下吧,不是還要查訪妻子的下落么?”張昀這么對戴維說道。
而基普……
“兄弟,你太黑了。”
這是張昀給他的理由。
于是基普就用他的黑臉瞪起了發黑的視線:“吶~瓊恩,我可不可以把這個叫做種族歧視?”
“你誤會了。因為可能遭遇日軍衛戍部隊,所以可能需要喬裝德國僑民。我和喬治好歹還懂點德語……”
“德語我也懂。”
“可日耳曼沒有黑人。”
……
總之無論如何,偵察小隊的人選總算是敲定了。
第二天,三人就從昆明一路向著南疆的十萬大山進發。
美式敞篷吉普沿著崎嶇的公路蜿蜒向西,透藍的天空懸著火球般的烈日,拋出了無窮無盡的光和熱,無情地炙烤著地球,甚至就連天際的云彩也仿佛被烤化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從昆明驅車來到層層地群山之間,就像走過了一條倒流的歷史長河,直接從現代化的20世紀回到了黑暗的中世紀。四處滾動著被曬得滾燙滾燙的砂石,連吹過耳畔的風都是熾熱的,活像一個巨大的蒸籠,感覺氣溫能輕松地超過30℃。
他們的第一站是麗江,這里曾是絲綢之路和茶馬古道的中轉站,但從地圖上并不在昆明到臥龍山的直線上,之所以會到這里,完全是因為楚天行的一句話:
“我雖是領隊,但臥龍山也沒去過,要進原始森林最可怕的不是日本人,環境才是你的第一天敵。必須得有一個土生土長的當地向導,征求一下他的意見,然后才能進山。”
“可為什么不到臥龍山附近的村莊找?”喬治指著他們問遠征軍軍部借來的地圖問。
答案很簡單……
“因為那些人我不認識。”
張昀想了想,問:“這么說在麗江你有熟識的向導?”
楚天行笑笑卻不說話,他的表情幽遠而深重,仿佛陷入了某種回憶。張昀和喬治不由得對視了一眼。
“相信我,”楚天行突然開口,“你不會找到第二個比他更適合的向導。”
于是他們就來到了這個被蒼翠青山的緊緊環抱著的古城。
青石鋪就的長巷,五顏六色的樂角巖在人行馬踏、雨水沖刷下光滑透亮;錯落有致的瓦屋,飄散著淡淡煙火;寧靜恬淡的街道、流水潺潺的小橋如夢似幻,古城猶如一個盛裝的婦人,無聲地展示著自己獨特的韻味。
在這里,你幾乎感覺不到這個國家正在經歷著戰爭。
“我敢對上帝發誓!”喬治忍不住大喊,“這絕對是我見過最美的城市。”
當然,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正看著沿街柜臺后那一個個柔得像水,白得似玉的女人。
三人在旅社登記好房間,楚天行去聯系向導,并吩咐他們絕對不要到處亂跑:
“小心點,這里胡子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