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瓊恩!”戴維沖張昀打招呼,卻沒看到他僵在嘴角地微笑。
“你回來啦!任務完成了嗎?怎么沒看見喬治。”
“還算順利。”張昀隨口應道,竭力不去看對方手里拿的東西,并且立刻打算轉身就走。
可戴維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地拉著他:“你怎么不過去看看?史密斯小姐那里……”
“找到你的中國小妻子了嗎?”張昀只好打斷。
為了避免聽到戴維的后半句話。
戴維神色一黯。
其實他的反應根本就在張昀地意料之中——在四萬萬地中國人中找一個,這概率能有多大?
“總會找到的。”戴維固執地堅信著他曇花一現地婚姻。
不過這句話地底氣不足徹底泄露了他的失望。
如果換了平時,張昀一定會鼓勵他兩句——不管有用沒用,可現在他只想逃。
于是他就趁戴維在那里失望地功夫逃開了。
真的是“逃”——他不能不逃,只因他知道戴維手里拿的是什么,知道那些人在搶什么……
一種只有寥寥幾頁的東西。
一種每一個字母都能讓你看上一遍又一遍的東西。
一種這些背井離鄉的戰士最需要的東西。
它有一個學名,叫做家書。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
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
對于遠在異國他鄉的戰士們來說,家書毫無疑問是最珍貴的禮物,它遠比“富蘭克林”(指美鈔)和“孫中山”(指法幣)來得珍貴。每次史密斯小姐拿出那個裝著家書的箱子,幾乎都要上演同樣地一幕。
但里面從來不會有張昀的身影……
因為他知道箱子里永遠不會有他的份兒,在這個戰亂頻仍的時代他只是一段沒有根的浮萍。
于是他更倍加地想念那個女人——那個唯一給過他“家”的感覺的女人。
即使那只是一種錯覺。
他逃出了飛虎隊的駐地,又逃進了昆明的街巷,他熟門熟路,卻在孤兒院的門口呆住。
哪有什么孤兒院?有的只是一片的斷垣與殘壁,半塌的房屋有氣無力地歪斜在那里,像在無聲地訴說著慘烈。
張昀站在雨中,此時陰霾的天空像極了他的心情。他看眼前的廢墟,仿佛掉進了一個可怕地噩夢里。他發了瘋似的敲響左鄰右舍的門,詢問事發經過,得到的回答幾乎都是……
“前幾天,日本人來過了。”
“這不可能!”張昀大聲道,并且用力抓緊了那位無辜的老人,“難道我們沒有起飛迎擊?”
這更像質問,雖然眼前的不該是被質問的對象,但現在他已經管不了這么多了。
他在質問老人,更在質問自己。
老人苦笑:“聽說芷江機場告急,飛虎隊過去了,可鬼子又從廣州來了……”
張昀愕然。
聲東擊西,日本人慣用的戰術!
他現在知道發生在城里和駐地里的究竟是怎么回事了,也明白為什么上校不愿多提本尼達的死因……
中了這么簡單地陷阱,簡直是奇恥大辱。
“舒小姐呢?”他問出了最關心地問題,“舒小姐……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