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到六千錢。
結果李笠二話不說,收拾包裹帶著同伴往門外走,馬青林冷眼旁觀,未作挽留,卻見這兩位出了門后,直接往街對面另一家食肆走去。
那一瞬間,馬青林只覺得腦袋要炸開,顧不得體面,親自追上去,好說歹說,才把兩位請回來。
是,他不認為這兩個菜譜值六萬錢,但若讓他的對頭食肆把菜譜買了去,事情可就不得了。
鄱陽城雖然熱鬧,但比不上尋陽、湓城和南昌,每日食客不多不少,幾家食肆競爭,你這邊多了一個食客,他那邊就少了一個。
他可以不在乎這菜譜,但不可以讓別的食肆得了菜譜。
否則一旦對方推出新菜又大受歡迎,那么許多熟客都被對方搶了去,如此一來自己的損失,可就不止六萬錢。
‘好奸詐的小子,居然知道用鶴蚌相爭、漁翁得利來談價錢!’
想到這里,馬青林再次看向李笠,看著看著,忽然心中一嘆:唉,家里的小子若是能有李笠的手段,日后繼承家業也就穩了。
馬青林獨自感慨,李笠忙著和呂掌柜“結賬”,劉德才在旁邊作見證。
看著這堆積起來的銅錢,劉德才依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賣菜譜還債,虧你小子想得出啊..老李,你泉下有知,也該瞑目了。’
劉德才感慨不已,但他還是納悶,納悶李笠什么時候學會幾個罕見菜譜的?
唯一的解釋,就是之前那場高燒,燒得李三郎思路驚奇,無師自通,但說來說去,可能是吳氏虔誠拜佛,所以佛祖保佑。
李笠此時不知旁人所想,看著堆積成堆的錢,只覺后世紙幣的好處真是多了不知多少倍:若按家財萬貫來說,一萬貫錢得多少輛車才拉得完?
眼前這四萬錢,即四十貫,大概等價后世多少錢?
沒有可靠的參照物,李笠當然無法知道正確答案,但他知道,自己會的兩樣拿手菜:粉蒸魚、魚頭湯,賣得值了。
他當然不是什么廚神,只是為了省錢,經常自己在家做菜,久而久之,才練出一些廚藝,會那么幾個菜肴。
雖然只是家常菜,但對于這個時代而言,也算是“秘技”,尤其是“炒菜”。
中原的飲食文化源遠流長,發展到后世,有許多菜系,有無數種烹飪手法,無數美味佳肴。
但現在,似乎許多菜系還沒成形,炒菜這種烹飪手法應該沒出現。
他會炒幾個菜,但不會拿“炒”來換錢,一是沒必要,二是沒打算走“廚神”路線,因為自己的廚藝撐不起來。
再說走廚神路線沒有前途,當亂世降臨時,一個大廚又能如何保住自己好家人的性命?
不知過了多久,銅錢清點完畢,之前一直板著臉的呂掌柜,總算是回過神來,笑容重新浮現在臉上,將借契交給劉德才過目。
劉德才身為書佐,當然能寫會算,既精通公文書寫,也熟悉契約行文,而吳氏之前向呂掌柜借貸,也是他在一旁作證,并幫忙核對借契內容。
當日那張借契在手,上面有他自己的筆跡,卻不敢掉以輕心,仔細看了又看,確定呂掌柜在上面寫了“收訖”,向李笠點點頭,將借契交給對方。
接著,又看著呂掌柜親筆寫一張收條、用印,確認無誤,將其交給李笠。
李笠小心收好借契和收條,同樣露出笑臉,和皮笑肉不笑的呂掌柜攀談起來:
“如今年底,呂掌柜必然諸事繁忙,那么待得來年開春,小子還請呂掌柜吃酒,屆時一定要賞光。”
“好,呂某就恭候三郎的請帖,對了,三郎若有借債需求,隨時可找呂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