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景未必能速攻臺城,如此一來,說不定臺城能扛過此次劫難,不過,他是不會入臺城的。
臺城極大概率是死地,進去了,就等于把命交給別人處置,接下來是生是死,全在別人一念之間,所以李笠才不會這么傻。
黃?匆匆而來,身后跟著張鋌,以及一些人。
此時,他們的裝束有些特別,齊聲向李笠說:“李郎/妹夫/郎主,我們/小的們準備好了!”
李笠收回思緒,看著手下,用力點頭:“很好,我們籌劃了大半年,如今,該出手了!”
此刻,黃?表情有些激動,李笠見其狀態不錯,拍拍對方肩膀:“黃郎,今日之事成與不成,可全看你表現!”
又看向大伙,再次交代:“一會,你們一定要冷靜,一定要穩!”
。。。。
午后,朱雀航,大量百姓拖兒帶女,經由這座橫跨秦淮河的浮橋進入北岸,而南岸街道上,擠著大量等著過橋的人群。
然而,守橋士兵不顧哀求,將人群隔斷在橋南,隨后,將這浮橋緩緩斷開。
跨河的橋不止朱雀航一座,但朱雀航是最大、最寬的一座橋,許多百姓就指著過橋,逃到相對安全的北岸。
此時逃亡生路已斷,南岸哭聲震天,北岸朱雀門,率兵守門的東宮學士庾信,此刻在門前扎營,見百姓如此凄慘,心中不忍。
但太子有令,立刻斷開朱雀航,防止叛軍過河。
而叛軍,已經開始攻打建康外廓了!
想到這里,庾信看向遠處南籬門,那是建康外廓的南門,沒有任何防御能力,在叛軍的刀鋒下,根本撐不了多久。
而現在,南籬門旁的烽燧已經冒起火光和濃煙,很顯然,叛軍已經在進攻了。
所見,讓這位朱雀門守將覺得后背發涼。
有當世文魁之稱的庾信,身材魁梧,樣貌英俊,平日里出入皇宮、東宮,深得天子、太子信任,有“棟梁”之稱。
如今臨危受命,率軍防守朱雀門以及朱雀航,要挫一挫叛軍的銳氣,他卻未著甲,而是博冠峨帶,羽扇綸巾。
鎧甲、兜鍪對庾信來說,太重了,更別說著甲這種武夫裝束,會嚴重影響他灑脫的文士風范。
成日里舞文弄墨的庾信,馬不太會騎,箭倒是能射,卻只會軟弓長箭的博射,現在要上陣搏殺當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只需坐在這里,穩定軍心即可。
不一會,南岸呼喊聲起,百姓四散奔逃,庾信心中緊張,但面上淡定。
朱雀航已斷,叛軍急切之間過不了河,就算渡河,他也可以來個半渡而擊!
一切正如庾信所料,殺到秦淮河南岸的叛軍見朱雀航斷,只能拆房取木料,浮水過河,守軍云集岸邊,對其放箭,眼見著就要“有多少、殺多少”。
但是,叛軍弓箭手也在岸邊對射,射了一會,官軍傷亡慘重,竟然就這么讓叛軍先登過了河。
又有官軍將士增援,與渡河叛軍廝殺,卻打不過,一個個抱頭鼠竄往回跑。
抱木過河的叛軍越來越多,漸漸將浮橋合攏,庾信見己方數次增援都無法“半渡而擊”,將對方先登趕下河,心中不安漸漸擴大。
趕緊離開營地,上了朱雀門樓,繼續指揮,要穩定軍心。
一名容貌姣好的書童,端來一盤切好的甘蔗,庾信當著左右將領的面,優雅的吃起來。
庾信要展示自己的從容,本來想撫琴彈唱,奈何這些粗鄙武人不通絲竹之音,索性吃甘蔗,讓這武夫知道何為臨危不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