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者交接處,為一座城,名為潁川。
“侯景叛魏時首鼠兩端,既向國朝稱臣,也向宇文氏稱臣,為此,讓出河南以西部分州郡,其中,潁川為核心。”
“去年一月,渦陽之戰后,侯景逃過淮水,而東魏軍揮師西進,攻打西魏占據的潁川,似乎直到前不久,東魏仍未攻破潁川。”
“也就是說,東魏圍城將近一年,都攻不破這潁川城。”
“陛下,下官在西魏山南地區有朋友,聽說,東魏圍了潁川,潁川守軍孤立無援,硬是守了一年,期間,一個援兵都沒來。”
蕭綱看著李笠所劃示意圖,眉頭緊鎖,良久,問:“然后呢?”
李笠覺得很驚訝:話都說到這份上,你沒聽出來?
“陛下,西魏并未派兵救援潁川,可潁川就在山南邊上,這不合常理。”
“對,不合常理....莫非,那潁川守將得罪了西魏權臣宇文泰,所以...”
李笠這下覺得更驚訝了:你莫非不關注‘國際局勢’的?
“陛下,六年前,東西魏在洛陽決戰,陛下是否忘了?”
這一問,問住了蕭綱,他似乎記得有這么回事,卻不是很清楚細節,畢竟這和梁國無關。
“陛下,那一場大戰,西魏慘敗,傷亡慘重,原有的軍隊幾乎傷亡殆盡,于是后來行府兵制,接納各地豪強,重建軍隊。”
“府兵制?”蕭綱喃喃著,精神起來,他沒想到李笠居然懂得這么多,而且,居然懂得東西魏圍繞潁川進行爭奪,一年都未決勝負。
“你仔細說說,這府兵制,和潁川有何關系。”
這下,李笠已經是覺得驚悚了:你的戰略眼光如此之差,要怎么保境安民啊!
“陛下,西魏編練新軍,即府兵,其軍未成,所以,無力解潁川之圍。”
“下官認為,東西魏如今都無暇南顧,便是朝廷穩住雍州、收復淮南、對侯景關門打狗的好機會!”
蕭綱追問:“此話怎講?”
“陛下,東魏大軍圍攻潁川,無暇南顧,雖然已占壽陽、鐘離,短期內無多余兵力再派往淮南。”
“所以,我軍可趁魏軍在淮南立足未穩,全力進攻壽陽,再收復鐘離。”
“如此,淮水一線(南岸),再為朝廷控制,那侯景被夾在江淮之間,還能跑到哪里去?”
“他困守廣陵等幾個城池,進退失據,無法和北邊勾連,必然軍心大亂,官軍可以從容進軍,攻打廣陵,此為關門打狗。”
“之前,鄱陽王已攻破壽陽外城,而臣擅長攻城,所以,有把握速下壽陽以及鐘離,且壽陽、鐘離均在淮水岸邊,官軍乘船順流而下,行軍十分方便。”
“你,果真有把握快速破城?”蕭綱盯著李笠,宛若溺水之人看到了一塊漂浮的木板。
但是不敢相信李笠能這么輕松破城,因為當年,朝廷收復壽陽花了許多年時間,為了守住鐘離,又調集十余萬兵馬,才把來犯魏兵擊退。
現在,李笠說能夠快速攻破壽陽、鐘離這兩座堅城,他覺得難以置信。
此次東魏趁火打劫,占了壽陽、鐘離,又派兵入淮南,試圖搶占投降州郡,雖然急切之間成不了事,可一旦己方攻城不利,對方援兵趕來,那仗就沒法打了。
李笠回答:“下官不敢說十足把握,但七成把握是有的,只要收復壽陽、鐘離,然后派兵駐扎,加固城防,就能讓東魏知難而退,退兵回淮北。”
“只要把淮水這道門一關,又派重兵守住京口,侯景就被關在淮南,其兵馬向南無法渡江,向北無法渡淮,定然人心思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