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笠忙了大半年,徐州這里的戲臺算是搭起來了,伶人、樂師也準備就緒。
至于接下來上演的大戲,是引來叫好連連、觀眾圍得水泄不通,還是無人觀看、慘淡收場,就只能拭目以待。
黃姈對白瓷暢銷很有信心,至于鐵鍋,因為幾年前,建康東冶就已經大規模鑄造生鐵鍋銷售,銷路不錯,想來徐州這邊的鐵鍋,也能有不錯的銷路。
至于鐵針、銅鏡,是自家產業,按著往年銷售來看,肯定是能賺錢的。
趙孟娘覺得,徐州這邊,想要靠賣鐵鍋賺大錢,還得看看再說。
不過,用鐵鍋烹飪出來的菜肴,尤其是炒出來的菜肴,真香。
。。。。。。
上午,入冬的第二場雪,將大地染成白色,寒山北岸,北城外廓,遠道而來的龐靖,正在一處邸店里與店主交談。
店主是彭城人,姓鄭名梧,之前和龐家有些往來,所以和龐靖算是熟人,有些話,私下里也方便說。
“我家的地,全都被淹了,祖墳也是,如今都泡在湖里,也不知何時能見天日。”
“他們也明說了,放水就守不住彭城,所以,不是和大伙過不去,實在是沒辦法。”
“要說恨,當然是恨的,不說田產,就說祖墳,祖宗墳塋被水淹了,如今想去祭掃都去不了。”
“將來就算水退了,墳地怕是也不成樣子了,能不恨么?”
“不光我恨,許多人都恨,恨梁賊殘暴,恨朝廷無能,可那又能如何?皇帝御駕親征都攻不下來,官軍傷亡慘重,我們還能有何辦法?”
言談間,鄭梧把齊軍稱為“官軍”,所說“朝廷”為鄴城朝廷,依舊以北國百姓自居。
北國是相對梁國而言,畢竟幾年前,他們還是魏國百姓,后來國號變成了“齊”。
其實,他們對國號是什么無所謂,對于皇帝姓什么無所謂,他們關心的是自己的利益能否得到保障。
梁國攻下彭城,雖然沒有燒殺搶掠,但彭城百姓的家產確實都已經化為烏有,祖宗墳塋以及田產也都被水淹了,怨氣當然是有的。
有怨氣,當然就會恨。
梁軍進攻彭城,當時能走的人都走了,走不了的,只能聽天由命,沒有被大水淹死的人,沒有死于兵荒馬亂的人,如今有許多已經回遷。
卻只能住在寒山南北兩岸的新城,至于彭城,如今已淪為湖中島,為梁軍水寨。
然而再大的怨氣,也得屈服于現實,回遷的彭城百姓,為了活下去,只能接受現實。
根據不同的選擇,開始了相似而又有些區別的新生活。
鄭梧之前是商賈,時常往來河南、淮北,所以才會認識北徐州境內的龐家人,他‘回遷’之后,經過仔細打聽,發現了一個機會。
那就是經商,賣鐵鍋等制品。
不知何故,梁國的徐州州廨,打算大興煤、鐵礦冶,其主要制品,居然是名為“鍋”的生鐵制炊具。
這鐵鍋,不僅銷往梁國的兩淮地區,還可能不受限制的銷往齊國。
州廨組織了許多次‘美食會’,專門以鐵鍋烹飪各類菜肴,請與會人員品嘗,并對鐵鍋的用法進行介紹。
鄭梧參加了多次,發現鐵鍋是個好玩意,且州廨說了,彭城本地人,可以參與鐵鍋買賣。
而等他聽了鐵鍋的‘官方進貨價’之后,驚喜萬分:利潤很可觀!
哪怕只是在城里開個邸店,從官冶、民冶拿貨,然后轉賣給上門進貨的商賈,利潤都十分可觀。
因為鐵鍋的‘進貨價’真的很低,出乎意料的低:哪怕是小號鐵鍋,進貨價一個也就一百八十文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