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六鎮之亂前,就有京城禁軍嘩變,亂兵光天化日之下,當眾沖擊私第、虐殺朝廷命官,而朝廷還不敢管。”
“我就納悶了,那些世家高門、天生貴種,自己不掌兵權,哪來的底氣和一群殺人盈野的武夫玩嘴炮、談天命?”
“爾朱榮發動的河陰之變,就是武人集團對士族官僚的一次報復,連帶著把皇族也屠殺大半。”
“梁國是沒出這種事,要是有,來個石頭津之變,在建康的士族以及宗室,恐怕都要死光了。”
黃姈聽到這里,問:“莫非你對皇帝說了河陰之變?”
“我為何要說?這會被當做是恐嚇,何必自找麻煩。”李笠說得口干舌燥,連喝幾杯茶。
黃姈見李笠知分寸,放了心。
“不過,有個消息,不知是誰,傳到宮里,就是最近。”李笠放下茶杯,嘆了口氣:“據說,去年冬天,齊國的昭信皇后李祖娥,產下一女。”
“昭信皇后李祖娥?高洋不是死了兩年了,她怎么會...”黃姈說著說著,沒說下去。
守寡兩年的先帝遺孀,居然懷孕、生下一女,奸夫是誰,不言而喻。
因為有膽子這么做的人,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齊國現任皇帝高湛,高洋的同母弟。
“這就是榜樣的力量。”李笠搖搖頭,“高洋當年,強占自己寡嫂,現在,他弟弟有樣學樣,也占了寡嫂。”
“據說李祖娥懷孕后,兒子高紹德求見,她沒臉見,被高紹德一番嘲諷,羞愧不已,生下的女兒,很快夭折。”
“或許,是不想讓這個孽種活下來,唉。”
“高湛暴怒,便當著李祖娥的面,把高紹德活活打死,又把李祖娥打得遍體鱗傷,最后,撿了條命的李祖娥出家為尼。”
“帝王家,居然弄出這種破事,簡直是禽獸不如,這一家人,一個個被權力迷了眼,人性的陰暗面,暴露無疑。”
“皇帝和太后,知道這個消息后,會怎么想?不用我去點,他母子也該知道,收買軍心、抓住兵權,有多重要。”
“若收復河南,皇帝不舍得分田地,行,將士們就不給他賣命,反正姓蕭的有那么多,高祖血脈,也不止只有他一個。”
“收買軍心、抓兵權?”黃姈喃喃著,盯著李笠。
李笠點點頭,她問:“那好啊,等抓權抓到后面,發現你這個大將軍,更得軍心,妨礙了他抓兵權,怎么辦?”
“爾朱榮這個天柱大將軍,可是被皇帝女婿給殺了。”
李笠聞言看著黃姈,黃姈依舊盯著李笠。
片刻,李笠笑道:“你說的這件事,我在書上看過。”
“左右早就提醒他,皇帝意圖動手,他自大,不信廢物女婿有這個膽子,正好,宮里傳來消息,說爾朱皇后生下一子,便大大咧咧入宮。”
“結果,被皇帝女婿親手砍死,跟著入宮的世子和親信,也喪了命。”
李笠頓了頓,見黃姈依舊盯著自己,說:“我沒開霸府,不是丞相,也未錄尚書事,更不是都督中外諸軍事,皇帝腦子有問題針對我?”
“弄死我,好讓錄尚書事的叔叔上位?還是讓其他叔叔上位?”
黃姈眉毛一挑:“你這算是自大吧,看不起皇帝,和爾朱榮是一樣一樣的。”
李笠搖搖頭:“你才看不起皇帝,當他是愣頭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