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黨郡西,沁水畔,陭氏關。
關的東面數里外,山路邊上山林里,楚軍先鋒們正在砍樹。
他們所在位置,為一座山的東面,確保陭氏關守軍看不到、聽不見動靜,然后用隨身攜帶的斧頭砍下幾顆大樹。
去其樹枝,取其樹干,用鋸子將其沿著縱向剖開兩半。
隨后,用帶來的專用工具,沿著中軸線,將分半的樹干中軸挖槽,再將帶來的長鐵筒放入空巢里。
鐵管一端開口,一端封閉,其內徑不小于一個成年人的拳頭,長度也和一個成年人身高差不多。
接下來,他們按照“操作規程”把樹干合起,于是鐵管便“鑲”在這樹干的中心(中軸線)。
下一步,又用帶來的鐵箍將樹干從頭到尾箍起來。
于是,一門鐵芯木炮制作完畢。
整個過程,在規定時間內完成,其他在一旁喝水、吃干糧的兵卒,也得了休息,甚至打了個盹。
他們隸屬于“太行南道行軍”,作為開路先鋒,自上黨向西而來,連日長途奔襲而大量消耗的體力,現在恢復了一些。
他們穿上鎧甲,整理裝備,列隊,出了山林,走到山路上,沿著道路向前進。
轉過山腳,前方就是陭氏關,陭氏關上的守關齊軍見了他們,立刻吹響號角,隨后點起烽煙。
烽煙會由西側的烽燧不斷傳遞,傳到西邊的河東平陽,然后向北傳,讓晉陽那邊知道,楚軍開始攻打陭氏關。
但楚軍此次攻打陭氏關的意圖沒必要隱瞞,也不需要偷襲,因為上黨地區易主一事,已經表明楚軍進攻了。
幾門現場制作的木炮,擺在關前一百五十步左右位置,這里剛好有一塊空地,能讓木炮一字排開,作為發射陣地。
而身著重甲的楚軍先登,扛著一個個現場制作的大木盾,頂著陭氏關守軍投射的箭矢,逼近到關前百步位置。
血戰在即,他們有些緊張,畢竟短兵相接后,生死無常。
而且,那一個個樹干做成的攻城兵器,怎么看都不靠譜,若這兵器攻不破關墻,他們光是為了攀墻,就不知要填進去多少條命。
“那玩意真的厲害?”有人問,蜷縮在木盾后,聽著箭矢射在木盾上的“咄、咄”聲,一臉狐疑。
其他同樣蜷縮在木盾后的同伴們,一個個兩眼迷茫:“大概吧,不然糊弄人的話,那是要軍法處置的。”
“可幾根樹干,能有什么威力?”
他們議論著,下意識回頭看,然后瞳孔一縮。
卻見那空地處,一群人對著簡易支架斜撐的樹干焚香禱告。
其虔誠模樣,好像鄉里辦社戲時,百姓奉祀社神一般。
先登們見狀,只覺后背涼颼颼:“入娘賊,這幫人好像不靠譜啊!攻城靠拜神的?”
廝殺漢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可友軍如此做臨戰準備,還是讓先登們覺得自己好像被騙了。
但是到如今,退縮是不可能退縮的,只能等友軍發威。
能發威么?
炮兵們覺得可以,這鐵芯木炮的制作和用法,經過不斷地實驗,已經總結出了一套“操作規程”。
他們是按規格來制作炮身,裝藥量只要嚴格按規定來裝,就不容易炸膛。
但意外還是會有,所以發炮前得焚香禱告。
之所以用木炮,是因為正經的攻堅火炮很重,最輕的攻堅炮分量不低于兩千斤,加上彈藥,運輸量很大,在山路運輸尤為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