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一旁的望樓,用千里鏡望去,只見曠野里,周軍來襲方向約兩三百步外,有一些黑乎乎的高大影子。
不一會,楚軍用大弩往那個方向射出燃燒的火球,以作照明之用。
陳昌借助火光,看得清楚:二百步左右距離,周軍正在搭建配重式投石機,看樣子,數量不少。
投石機,古來有之,以人力牽引,可配重式投石機卻不一樣。
這種投石機不需要人力牽引,就能將數十乃至上百斤石塊,投射到百步外,為攻城利器,本來只有楚國才有。
“都二十多年了,秘密被人偷了去,不足為奇。”沈恪絲毫不慌,一如既往地從容,“難怪他們不斷往軍營運物品,原來是運石塊。”
“那我軍....沒有投石機,就只能硬扛?”陳昌問,心中頗為不安,幾個參謀聞言,驚悚的看著主帥。
心中震驚不已:不是吧,前日你才下令,讓工匠打造一些投石機,怎么不記得了?
沈恪覺得有些尷尬,畢竟這主意是幾個參謀合計后,向他提出,他同意后,和陳昌提了一下。
陳昌當時“哦”了一聲,于是才有了命令。
現在看來,陳昌確實欠歷練,如今第一次打仗,打的還是硬仗,難免有些顧此失彼,這倒也是人之常情。
沈恪不由得慶幸:虧得皇帝特地調我來給你小子當長史,不然真是...
“無妨,我軍準備充分,以牙還牙罷了!”沈恪趕緊繼續話題,免得大伙都尷尬,“把投石機調來,先發制人,立刻發砲!!”
陳昌欲言又止,不過還是沒說出來,等參謀們跑出去傳令,他問:
“沈叔,這附近都是土山為多,且我軍臨時采石,也采不到那么多石塊...”
沈恪回答:“用土袋,裝滿土的布袋,夾雜著小石子,幾十斤重,拋出一百多步遠,也能砸死人,能砸爛不少東西。”
陳昌這下放了心,說實話,他第一次帶兵打仗,結果打的就是硬仗,難免手忙腳亂、顧此失彼。
也虧得有沈恪這個“世叔”幫忙,才沒出大亂。
“敵軍主帥,是孤軍守玉璧城,讓高歡黯然撤軍的韋孝寬。”沈恪不忘提醒陳昌,“這個人,是沙場宿將,極其擅守,想來也擅攻,不可掉以輕心。”
“你歷練不夠,如今就必須求穩,只有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之后,才能去想如何出奇制勝。”
陳昌當然知道韋孝寬的大名及其戰績,卻有些不服:
“沈叔也是沙場宿將,當年侯景叛軍圍攻臺城,沈叔作為臺城守將之一,不也熬了過來。”
“那不一樣,不一樣。”沈恪擺擺手,苦笑著。
“韋孝寬孤軍守玉璧,兵力差距極其懸殊,硬是抗下十余萬敵軍近兩個月的圍攻,我們那時...嗨,別提了。”
二十多年前,東魏叛將侯景在壽陽做亂,糾集叛軍攻入建康,圍了臺城。
對方能以不到千余殘兵起事,輕易破國都、圍臺城,這事情本身就說明,當時朝廷是多么的無能。
而臺城被圍,援軍抵達后,雖然兵力上大于叛軍,卻遲遲無法解圍,這又是一種無能。
若不是那個人的出色表現,沈恪覺得,當時的臺城,遲早是要淪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