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哪有什么底氣,提起自己當初守臺城(負責東面城墻)的經歷?
二十多年前,陳昌還是個十歲出頭的少年,而那個人,也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沈恪正感慨往事,營地里的投石機已經準備就緒,按照之前就已經“標定”的各類“參數”,對營外周軍投石機陣地拋射土袋。
隨著一個個投石機的投臂旋轉,呼嘯聲起,使得本就熱鬧的夜晚,顯得愈發喧囂起來。
。。。。。。
又是一個不眠夜,被周、齊兩軍夾攻的楚軍營地,終于堅持不住,北柵被齊軍攻破。
接連數日無休無止的作戰,讓楚軍將士的體力和精力都已經到了極限,但面對破柵而入的敵軍,將士們還是鼓起斗志迎戰。
多日未用的火油瓶,此刻大發神威,楚兵們奮力投擲火油品,很快將破口處點燃。
但齊軍的攻勢未減,許多人披著濕漉漉的毯子、布塊,繼續沖進來。
陳昌帶著部曲趕到,見戰事危急,只覺熱血上涌,毫不猶豫將部曲調上去“堵口”。
這些部曲,當年是隨著陳霸先征戰南北的老兵,作戰經驗豐富,武藝出眾,聽得郎主下令,本該奮勇直前,卻是一愣:
不是有很多火油瓶么?我們沖進去,混戰之后,敵我不分,火油瓶還怎么用?
再說我們若是拼光了,萬一之后戰況不利,誰來護送你突圍?
若老郎主在,哪里會這么蠻干的?
然而郎主的命令就是命令,而且戰事確實緊急,郎主又催得急,他們無法分辯太多,立刻執行命令。
結成小隊陣型迎戰,很快便擋住齊軍如同瘋狗一般的沖鋒。
但北柵的缺口持續被齊軍破壞,變得更大,更多的齊兵涌了進來。
陳昌見自己部曲和突入營中敵兵混站在一起,而涌進來的敵兵越來越多,想讓部曲后撤、拉開距離,也好投擲火油瓶,已然是做不到了。
這下才覺得,方才的命令有些不妥。
身上又被流矢射中,中了幾箭,虧得鎧甲護體,沒有大礙,但他心急如焚,不知接下來該怎么辦。
卻見帶著人趕來助戰的幾個參謀,直接把火油瓶往人群后部扔。
參謀們在軍校練過火油瓶的投擲技巧,這么一扔,不偏不倚,剛好燒到戰線北側、齊軍一邊。
雖然著火點和己方兵卒是近在咫尺,卻有驚無險的只燒敵人,燒不到自己人。
火勢蔓延截斷齊兵人群,其攻勢頓減,陳昌反應過來,趕緊命令部曲后撤,脫離接觸。
雙方脫離接觸,楚軍這邊投擲起火油瓶就沒了顧忌,不斷綻放的火光,連接成火墻,將破口再次“堵”上。
營區中部,沈恪得知北柵安全,松了口氣。
他身邊還有千余弩手可用,這可是當初隨著陳霸先征戰的嶺表弩兵,作戰能力極強,但沒有立刻調往北柵。
因為戰況還未到最危急的地步,他不能把所有籌碼都押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