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憑著數量優勢,以及悍不畏死的沖鋒,突破火與光的障礙,撞入楚軍先登之中。
血腥的白刃戰爆發,數里長的黃河灘涂一片混亂。
就在這一片血腥之中,一張張迎風飄揚的白旗分外顯眼。
蘭午所在小隊,打出的旗幟就是白旗,白旗在陽光、火光、濃煙之中,顯得分外顯眼。
無數登岸的楚軍先登,如同被花朵吸引的蜜蜂一般,向著一張張白旗所在位置聚集。
他們用血肉之軀,撥開“黑潮”,護送著白旗不斷前進。
蘭午和同伴身上多處中箭,也虧得身著鎧甲、戴著兜鍪和鐵面,所以即便被射成刺猬,依舊安然無恙。
他們奮力拖曳著從船上卸下的滑橇,要按計劃,將滑橇上的“管風琴”,拖到岸上高處,哪怕只是某個土丘,也得上去。
趕在敵軍騎兵發動大規模沖鋒前,讓“管風琴”準備就緒。
眼前一處丘陵,距離越來越近,而護衛他們前進的同袍,傷亡也越來越大。
耳邊又響起號角聲,聲音來自前方,且前方塵土大作,看樣子,敵軍騎兵已經在集結。
蘭午心中焦急,呼喊著“動作快些!”,和同伴以及一些兵卒一道,奮力將滑橇往前方那土丘上拖/推。
那里,就是他們的陣地,人在陣地在,陣地丟了,人也沒了。
只有守住陣地,才能確保后續兵馬順利登岸,蘭午明白自己任務的重要性。
官軍從蒲坂強渡黃河,登陸軍隊必然面臨西岸駐防周軍的瘋狂反撲,因為西岸一片平坦,所以敵軍必然會出動騎兵,對登陸后陣型散亂的己方進行沖擊。
所以,如何阻擋敵騎的沖撞,是登陸軍隊必須考慮的問題。
面對集群沖鋒的騎兵,用火炮發射散彈最有效,但搶灘登陸時,沒有充裕時間運送火炮上岸,畢竟火炮登陸期間,移動起來太慢了。
若光靠登陸步兵投擲火油彈、轟天雷,效果也不行。
用“一窩蜂”,聊勝于無,因為在沒有障礙、沒有結陣的情況下,步兵要和騎兵對抗,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雖然鐵絲網是不錯的障礙,但是要在船只無法順利靠岸的情況下,靠著人力泅渡把沉重的鐵絲網弄上岸后,趕在敵騎沖過來前布設完畢,顯然也做不到。
蘭午和同伴好不容易把滑橇拖/推上土丘,卻被眼前一幕驚呆:前方,大量周軍騎兵已經排開隊形,時刻等著沖鋒。
之所以現在還沒沖鋒,是因為其步兵還在岸邊激戰。
可一旦楚軍擊退攔截,這些周軍騎兵就要發動沖鋒。
“架起來,架起來!把管風琴架起來!!”
蘭午呼喊著,眼角余光瞥見不遠處的一個空地,另一個小隊也開始假設滑橇上的“管風琴”。
岸邊不斷有火光閃爍,楚軍先登不斷投擲出火油彈和轟天雷,勉強擊退了周國步兵的瘋狂反撲。
就在這時,號角聲起,周軍步兵后退,而周軍騎兵動起來,一場腥風血雨就要降臨。
騎兵在動,速度越來越快,蘭午看見敵騎化作一把把尖刀,快速向岸邊逼近。
包括他這小隊在內的“管風琴”,已經架設完畢,在灘涂和敵軍騎兵之間,構成一道細細的防線。
直面敵軍騎兵的沖鋒,但每個小隊身邊,不過寥寥十余個步兵守衛。
號角聲愈發凄厲,敵騎距離楚軍防線越來越近,蘭午奮力喊著“上膛!”,和同伴一道,不斷轉動“管風琴”的搖柄。
機括聲起,“咔噠咔噠”響個不停,仿佛彈子音樂盒在運轉。
大量彈珠被提升到機器頂部,然后有序進入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