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銃膛。
“管風琴”這種兵器,共有三十根“風管”(銃管),分三排、上下排列,參考彈子音樂盒的“供彈原理”,以手搖裝置將彈丸和紙皮火藥筒“上膛”。
“咔噠”聲中,敵騎越來越近,蘭午奮力扯動扳機,讓“管風琴”的三十個獨立燧發裝置“發火”。
“爆竹聲”起,“管風琴”前端不斷噴射著火焰,蘭午再次喊著“上膛!上膛!”,和同伴繼續轉動搖柄。
不斷在銃膛里燃燒的火藥,不斷將彈丸發射出去,一臺臺“管風琴”不斷噴射著彈丸,由此形成金屬彈丸的風暴,將當面沖來敵騎席卷。
血花隨后在騎兵群前端綻放。
“爆竹聲”中,沖鋒的周軍騎兵傷亡慘重,人、馬倒地,隨后絆倒后續的騎兵。
沖鋒的勢頭總是被打斷,正面沖擊各“管風琴”小陣地的騎兵,根本就無法接近這些“怪物”。
其他騎兵見狀繞開這些噴火的“怪物”,從縫隙之中穿過,沖向一身血污的登陸楚軍步兵。
但他們的數量少了許多。
零星騎兵沖鋒面對以長矛結陣(小陣)的步兵,占不了便宜,灘涂上沙土較多,馬匹回旋時容易“腳滑”,所以速度驟降。
慢下來的騎兵,面對有數量優勢的步兵,根本就招架不了多久。
要么人被長矛捅下來,要么坐騎被幾根長矛抵住,隨后背上的人被捅下來。
周軍騎兵的沖鋒,從一開始的聲勢浩大,短時間內就變得柔弱無力,漸漸潰不成軍,向后敗退。
終于在灘頭站穩腳跟的楚軍步兵,總算是能松一口氣,看著河面上陸續過來的大量船只,喜形于色。
敵軍已經潰退,但耳邊的爆竹聲卻未停止。
停止供彈的管風琴,按說應該“安靜”,但許多“管風琴”卻直接爆炸。
要么是銃管炸飛,要么是管風琴的火藥箱被點燃。
爆炸聲中,蘭午后仰倒地,滾落土丘,仰面躺著。
然后爬起來,在身上摸來摸去,確定自己沒有斷手斷腳,沒有瞎眼、斷手指,放了心。
坐在地上,看著土丘上的煙霧環繞,以及那殘缺、嚴重變形的“管風琴”,蘭午心有余悸。
這玩意的優點是射速快,只要多臺配合,短時間內“織”起來的“火網”就能擊退騎兵沖鋒。
缺點是容易“失火”,因為其供彈原理是彈丸、火藥(紙皮火藥筒)分裝,而火藥的后續引燃,靠的是灼熱的銃管內壁。
所以,高速射擊一段時間后,“管風琴”失控的概率很大:時間越往后,火藥被提前引燃的幾率就越大。
加上銃管陸續被紙筒殘骸堵塞這一“必然”,“管風琴”最后“炸膛”乃至引燃火藥箱的概率是很大的。
故而每一個操作“管風琴”的小隊,其實都是在玩命,所以才要穿戴鎧甲、兜鍪。
馬的嘶鳴不斷傳來,蘭午回頭一看,卻見己方后續船只穿過被破壞的“木樁陣”靠岸,許多馬拖曳著輕炮“馬輕侯”上岸。
卻因為炮車輪子陷在灘涂沙地里,炮兵不斷趕馬、推車,喧囂不已。
果然,陷在沙灘上了。
蘭午如是想,再次躺下,看著藍天白云,松了口氣:
接下來,沒他們的事了。
正主來了,炮射霰彈,才是對付騎兵、步兵集群沖鋒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