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
陳鋒費力地從社團的全身護具中“羽化”出來,散開濕透的長發,把鋼劍和頭盔塞回妻子親手縫制的劍袋,撿起地上的外衣,默默隨著人流走出了體育館。
此時尚是午休時間,但對面的籃球場上已經有不少等待上體育課的學生在揮灑青春。三月的北平依然很冷,疾風吹來,讓疲憊的身體頓生寒意。陳鋒扎起馬尾、披上外套,沒有馬上去開自行車的鎖。只是呆呆地立在這個自己曾經求學過、如今從海外重返的校園里,享受著與記憶中一般無二的呼嘯冷風,聆聽著它吹動楊樹的枝條、在清冷的天空下絲絲作響。抬頭仰望,最早一批從南非遷徙回來的雨燕,正在陰云下御風翱翔;一旁的古老院墻上,靜靜走過一只叼著麻雀的貍花貓。
片刻的寧靜被手機鈴聲打斷了。
“陳老師。”打電話的是他眼下有且僅有的第一個學生,埃米婭,“有個軍官來實驗室找你。”
“啊你和他說,我馬上就回來。”陳鋒剛開始收干的身上似乎又出了一層汗。
“那個他急著見您,所以院長就讓我帶他來運動場找您了。”
“哦,我就在門口。”
“老師,我們看見您了。”
不等陳鋒掛斷電話,一輛打著雙閃的軍牌紅旗車就穩穩當當地停在了他面前。車門打開,神色緊張的阿薩迪斯坦姑娘先下了車,隨后是一位劍眉星目的“兩毛三上校”。
“陳教授您好我姓雷,叫我雷干事就好。”軍官露出了一個訓練有素的微笑,伸出手來。
“是副教授。”兩個男人輕輕搖晃著握在一起的手,好奇而仔細地感受著對方手掌上繭子的分布。
“不妨事的。”雷干事笑容不減,“副的也是教授嘛。”
什么來頭陳鋒抱起雙臂,沉默著,等待對方先憋不住。
三次心跳過去了。
“陳鋒同志。”見對方以守為攻,雷干事也收起了儀式化的笑容,“可否請您上車我送您回實驗室。”
“行。”陳鋒解下自行車鑰匙扔給自己的留學生,“埃米婭,馬上就要上課了,趕緊騎我的車去吧。”
“謝謝老師”
車門關閉,紅旗車以陳鋒幾乎察覺不到的穩健步履啟動。
“是這樣的。”雷干事拿起公文包,掏出一個小設備,將其插在前排椅背上的端口中激活,然后才繼續說道,“國家有一個項目需要你,我來征求你的意見。”
“真的是征求而不是征召么”陳鋒尚不確定自己有多少回旋余地,但心臟卻已經開始快速鼓動。
“是征求。”
“那我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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