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拿下了三大殿的工,又借汪文言一案,牽扯出了河西巡撫李若星。
看他這意思,是想把汪文言案辦成可比三大案的大案。
很多人都不明白,大明朝的國庫早就空了,魏忠賢還攛掇皇帝動了這么一個大工,資金周轉得過來嗎?
閹黨干的那么起勁,東林黨人卻只能瞪眼看著,毫無作為,也沒什么辦法行掣肘之事。
《京報》第一期一經發行,就在全國引起熱潮,他們的輿論地位也遭到沖擊。
輿論權是東林黨的根本,當根本都受到動搖時,東林黨人也顧不上別的,開始四處奔走,聯絡同道中人,結社自保。
一時間,云間幾社、香山同社、浙西聞社,等民間文社如雨后春筍一般,紛紛破土而出。
這天,是大明朝廷頒行該年歷法的日子。
對各地百姓來說,這是個大日子,都在嗷嗷待哺,等待著新歷的降世。
這樣重要的場合,朱由校按照慣例御殿,親自頒歷。
“臣等參見皇上萬歲、萬萬歲——”
文臣由內閣首輔韓爌牽頭,武勛則跟在英國公張維賢身后,入殿列班朝賀,山呼萬歲。
這種場合,朱由校是又愛又恨。
愛的是這種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感覺不要太爽,恨的是,朝會上根本不會真正處理什么事。
想到這里,朱由校正襟危坐,揮手示意宣讀詔書。
乾清宮管事牌子王朝輔侍候一旁,聞言,從精致小盒內取出金黃色卷軸,于半空鋪開,尖聲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自古帝王御世,莫不以敬天勤民為首務,朕紹統祖宗,誦法堯舜,念此至殷切矣。
踐祚以來,惟上天眷祐是賴,下民居食是懷。乃今年入春,異災仍頻,亢旱彌甚,茲者復遭霾雨晝夜、連綿震動。
朕已于宮中竭誠致禱,其禮部堂上官亦率從屬懇祈,各秉精誠,齋心對越,仰上天示儆之意,勿以虛文塞責。
朕思堯湯水旱不足損郅隆之治,惟君臣交儆乃可答仁愛之天。
與朕同休戚者固在肱骨大臣,而內外文武百官亦居天位、代天職,共朕欽若昊天者,各宜仰體朕懷,恪共乃職,捐玩樂之故習,矢勤奮之新圖。
為使轉災為福,兩儀安奠,百谷豊登,糧食罔艱,室加胥慶,以昭朕畏天省惕,轉恤庶民至意。
即以天啟二年頒行壬戌歷法!欽此。”
頒歷后,朱由校即領百官“時享”太廟,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了大殿。
“時享”太廟,說穿了就是祭祖大典,每年頒行歷法,孟春、孟夏、孟秋和孟東時都要舉行一次,皇帝必須親自主持。
伴著韶樂之聲,一身龍袍華服的朱由校提起酒樽,向列皇祖宗的神座三次進獻,每一次躬身,身后文武百官也都行禮如儀。
恰好在皇帝第三回上酒時,魏廣微急呼呼地趕來,踉踉蹌蹌闖入班行。
他這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
魏廣微是東林黨人,其父魏允貞更是在東林中頗有聲望,去年底還曾在東林會議中大力建議**星署都察院印。
然他今日不知怎的,百官于殿上山呼時,尚在家中酣睡。
此刻祭禮方要結束,魏廣微遲遲趕來,便是同列東林的文官們對他這一行為也是驚慌駭然,憤慨不已。
朱由校恭敬向皇族宗祭完最后一尊,冷冷瞥他一眼,轉身離開,并沒多說什么。
文武百官隨皇帝向列皇祖宗行禮,魏廣微站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滑稽地跟隨。
他恨不得鉆入地縫,渾身都是尷尬。
魏忠賢見這一幕,心中也覺得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