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面對幾名閣臣,開口問道:“今日朕叫幾位閣老前來,是有要事詢問,出關討金的事,準備得如何了?”
溫體仁說道:“現下已經是十月了,邊關各地漸漸苦寒,若要出關,至少要準備棉衣被褥四十萬套。”
“臣去問過司局了,四十萬套棉衣,還是太過緊張,即便到了明年開化,也是做不完的。”
“這么難?”朱由校歪著頭,想想說道:
“朝廷做不完,就讓民間去做,從民間找商人與朝廷司局合作,制作出關所需的棉衣和被褥,成色要新,務必保暖。”
“把這四十萬套分發給四家成衣鋪子,質量要好,明年五月份交貨,朝廷用銀子買,這事勞煩溫閣老去知會戶部一聲。”
溫體仁點頭,“此事是臣分內所在,陛下的這個辦法,真是極為聰明,動用民間的力量,四十萬套棉衣和被褥,誠然不多。”
他說完,胡士廣道:
“除卻棉衣和被褥,還有大軍的開銷。”
“眼下福建、兩廣、湖廣及河南地區已經開始調換,有些地方朝廷還沒有補發軍餉,引起諸多不滿。”
“哼,不滿,他們也有資格不滿!”朱由校翹起二郎腿,想想說道:
“抽調宣大兩鎮,山東兵馬先行入京,至于說山陜兩地兵馬,讓朱燮元擬個表呈上來。”
“還有江南各地出關的衛所兵馬,也是一樣,擬個表呈給朕。”
“幾位,還有什么事需要朕決斷的?”
幾名閣臣對視幾眼,由內閣首輔魏廣微說道:“陛下,何士晉已經被黃得功斬了,此事該給天下一個交代。”
“堂堂督撫大臣,封疆大吏,總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朱由校皺起眉頭,許久后才說道:“既然非要個說法,那就讓魏忠賢去做,編排罪名這種事,他不是最擅長嗎?”
“這…”幾名閣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犯了難。
“怎么,有什么不妥嗎?”朱由校冷冷一笑,靠在椅子上,看了一眼空蕩蕩的皇極大殿,說道:
“朕當初要整改衛所,你們不是都不同意嗎?”
“八個省的督撫大臣聯名上奏,要朕取消已經定下的旨意,你們都不支持,那朕只好自己做了。”
“何士晉已經死了,你們要為了個死人與朕作對嗎?”
皇帝還是頭一次把話說的這么直,閣老們暗暗心驚,也是給整不會了,以往他們談話,都是晦澀難言。
現在倒好,直接被皇帝擺到臺面上來了。
“臣等遵旨…”
朱由校繼續說道:“沒有便好,調兵出關的事,一切俱照熊廷弼說的辦,動靜有多大鬧多大,傳消息出關外,但是先別調兵。”
“叫各省衛所,都給朕出一份名單,名單上的人要在明年率部出關,征討建虜。”
在場的都已經是位極人臣了,當朝閣輔,心底下都活絡著呢,早明白皇帝是什么意思。
這是在借著這次出兵,把反對衛所改制的刺頭調出關外,直接死在關外最好,就算活著回來,也能借著敘功的名義把他們調離原來衛所。
這樣一來,地方衛所勢力大大削弱,改制就能在全國順利推行了。
衛所改制,到了這一步已經無法阻擋,征討建虜,又是天下人所共愿,被點名出關的衛所將領即便是想不去都不行。
可一旦要是出去,就到了熊廷弼的地盤,陪同的還有眾多忠于王事的精銳,回得來回不來,這可就說不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