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在不斷的前行,從日出到日落,再到午夜。對木幫貨場的柳辰一幫人來說,無疑是一種充滿無力感的煎熬。
守著電話的刀片每過幾個小時,就會急火火的來通報一次消息。
終于,在轉過天凌晨三點多的時候,走廊上再次響起了急匆匆的腳步聲。
一屋子半睡半醒的人瞬間精神了起來,不過誰都沒有出聲,一個個緊張的盯著房門的方向。
“呼”的一聲,房門被拉開。
伴隨著初春的微寒,刀片兒一張焦急的臉,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里。
見到他的臉色,所有人心里都同時冒出一句:“完了……”
刀片兒站在門口沒有進屋,喘息了兩聲,帶著些哭腔兒的說:“車到邊防檢查站了……”
“咋樣?你倒是說啊!”王廣源鐵青著一張臉大聲喝問。
“強子說……他說……貨物……”刀片兒說到這兒,臉上的焦急瞬間消失。
語速也快了起來:“他說火車已經過了檢查,馬上就要入關。路上在離山海關邊防檢查站,差不多十五公里的地方,一節車的捆纜松動,已經及時處理過了。”
“小兔崽子!”刀片兒話音剛落,一只大棉鞋便飛向了他的腦門。
刀片兒站門口不進屋,就是防著挨揍呢。
笑嘻嘻的一偏頭,就躲了過去。
扔鞋的王廣源雖然嘴里罵著人,但臉上的笑是掩都掩不住的。
不止王廣源,滿屋子人在被刀片兒嚇了一下后,這會兒全都放松了下來。
邊跟著王廣源一起罵刀片兒,邊搜羅著壇子里的殘酒。
呂強子說的“路上捆纜松動,已經及時處理過了。”代表著一溜鞭的親眷,已經在預定地點順利下車了。
很快,十幾個酒碗重重的碰在一起,然后全身輕松,精神又異常疲憊的眾人,分頭回屋睡覺。
一覺睡醒,柳辰開始琢磨起下面怎么擺布黃耀祖。
對此王廣源堅決反對,勸柳辰說:“現在奉天的日本人,被紅黨游擊隊搞的都炸毛了。趕這時候動手,你腦子里是咋想的?
黃耀祖就是擺在案子上的肉,又跑不了,你急個什么勁兒啊!”
“這不是擔心我二叔那面兒嘛!”柳辰悶聲說:“這都半個來月了。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他們應該已經走了大半的路程,也不知道順利不順利。”
“我說你小子沒多大個歲數,心思咋那么重呢?”王廣源一臉的嫌棄。
數落著柳辰:“咋地!咱叔,還有他那幫老兄弟,為人處事兒還趕不上你啦?你們一溜鞭離了你,連個家都安不下啦?
我怎么那么不信!”
柳辰知道王廣源是在安慰自己,可該掛著還是掛著啊,便笑了一下沒說話。
“行啦!”王廣源錘了柳辰肩膀一下,很霸道的說:“這事兒啊,你必須得聽我。
現在按著別動,什么時候紅黨的事兒鬧過勁兒了,日本人松懈下來。滿洲國的那幫傻狍子,也跟著就放羊了。
那時候,才是動手的最佳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