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陳醫生捏了捏鼻子,發自內心地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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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本來如一面黑鏡,繁星點綴下,卻又絢麗無比。
廢棄塔樓的頂端,晚風拂過我們仰躺著的狹小平臺。從這個角度向夜空看去,盡管不明顯,仍是可以尋到稀薄的云片后,密布其上的斑斕繁星。
“你剛才說過,老天讓我無數次困在這一天,是為了給我些時間準備?”
“是啊。”她揚了揚眉頭,黑發隨風輕擺:“每個人都會有這樣的時刻,感覺走不動了,害怕明天到來了,就該停了一停再走。”
“害怕明天?”陳醫生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你恐懼父親的離去,擔心不能照顧你的媽媽,擔心這個家。而且你說過——”她促狹地對我笑笑:“你到處逛遍了,依舊覺得孤獨,就只能找我,說明你需要一個支撐......起碼我是這樣猜想的?”
陳醫生茫然的看著面前的女孩,回想起了自己的所作所為,然后......沉默的點了點頭。
他覺得,這個女孩說的似乎有道理。
她又拍了拍陳醫生的肩,投來一個柔和的笑:“我說過的,一切都會過去。”
“嗯。”陳醫生應了一聲,又開始沉默。
兩人無言,便開始望向頭頂。
暮色有些濃重,老陳只能看見她臉龐的棱角,還有那雙清澈的眸子,正無比認真地觀望著星空。
他只覺得,看著這女孩,心里就很安心,很......幸福。
陳醫生取出了背包里的口琴。
其實說起來,在現實中,吹口琴這種手藝是陳醫生兒時唯一的消遣,自從母親離世之后,他變的不善于與人交流,只能在半夜時,在醫學院宿舍的頂樓,自己吹幾下,當做一種派遣。
身旁的女孩有些驚喜。
陳醫生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指了指夜空,開始吹奏。
時間在曲聲的流轉中被減緩,她隨著曲調輕聲哼唱了些什么,陳醫生沒有聽清,但是這不重要。塔樓上,兩人就這樣默契地消磨著時光。
“好聽,自己學的?”
“我爸教我的。”老陳對著星空的視線有些迷離......
“之前,我一直覺得,吹口琴這種事情有些尷尬,顯得太文藝了,但是現在我真的很想在你面前展現我所有的才能。”老陳深吸了一口氣:“我可能是喜歡你......或者,全世界只有你讓我覺察到,我是存在著的。”
“我聽說過一種理論,微觀世界的粒子在被確切觀測到前,它的存在是任意的,可能存在于這里,也可能存在于別的什么地方。”
“有時候我會想,我是不是就是這樣的一個粒子,在這個世界上是可有可無的存在,沒有任何人會觀察我,會給予我存在的意義。”
“只有你,無論多少次,你都讓我無比強烈地認識到,我屬于這里,這個世界。”
那女孩聽了陳醫生的話,琢磨了片刻,忽然有些無奈地笑了起來:“你花了多久喜歡上我的?”
“忘記了……一個月?或者一年?……”老陳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答道
“那我夠花癡的。”那女孩笑著說道
老陳的心忽然的一下被捏緊了。
“我可是見了你第一面,看到你的眼神那刻起,就喜歡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