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省書畫協會的理事,大家都給幾分面子。
立刻有人迎合:“對。陳老師這次一定不能小氣,讓大家好好學習學習。”
陳大同挽起袖子,笑道:“好好好……既然各位同行這么盛情相邀,那我就獻丑了。藝術的形式分很多種,大家共同學習。”
路遠站在人群外安安靜靜的看著。
他沒聽過“傾墨畫法”。
準確的說,他連“傾墨”這兩個字具體是哪兩個都不清楚。
很快他就明白了。
有工作人員在桌子上鋪好宣紙。
一米寬,五尺長。
一個旗袍妹子端著一盆墨汁上來。
另一個旗袍妹子拿著一只碗。
陳大同接過碗,盛了半碗墨汁,唰的一下朝著宣紙上潑去。
“好!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陳老師不愧是陳老師。這一碗墨潑的,豪氣干云,墨染宣紙,走勢遒勁,充分展現了一個道理,人就應當與天爭,永不服輸!”
又一碗墨潑上去。
另一個人拍手,激動的不行:“妙!大開大合,傾墨如風浪,氣勢磅礴,讓我想起了海嘯滔天。陳老師這兩碗墨潑下去,畫作未成,神韻已現,如此抽象畫法,陳老師當以此而青史留名!”
這倆人很明顯是陳大同的朋友。或者他找來的托,或者有求于他。
路遠在一旁尷尬的不行。
皇帝的新衣,大抵莫過于此。
陳大同越加專注,動作幅度夸張。
猛地又是一碗墨盛去。
可惜,因為動作太大,有墨弄了旗袍妹子一手。
那妹子本能的甩了一下。
一滴墨落在宣紙上。
陳大同忽然停了下來,眉頭緊鎖,臉色鐵青。
有人搖頭惋惜,跟他媳婦被人非禮了一樣:“可惜!可惜啊!如此一副杰作,因為這一點墨,靈魂全沒了。”
“唉!小姑娘啊,你怎么這么不小心?你知不知道,一個畫家,有些狀態可遇不可求,有時候一輩子都未必能遇到一次。你這分明是毀了陳老師啊。”
小姑娘嚇壞了,趕緊道歉。
陳大同很滿意。一臉嚴肅是裝的,不嚴肅怎么讓人感覺到這事的嚴重性?
但有人已經幫他扮了黑臉,他很樂意做個虛懷若谷,大度慈悲的長者。
他已經準備安慰一下小姑娘沒事了。
可偏偏這個時候,一個聲音響起:“兩位老師此言差矣。我覺得這姑娘不小心弄上的一滴墨,反而讓這幅畫更加出彩。說是畫龍點睛之筆,都不為過。”
說話的人一席漢服,手持折扇,不是路遠還能有誰?
陳大同黑了臉。
哪都有這小子……
上面這番話,他可以說,甚至可以說的更加漂亮。
但他還沒說,路遠就先說出來了。那么之前的一臉嚴肅,就顯得自己太小家子氣了。
好人都讓路遠落了唄。
風頭都讓這小子出了唄。
陳大同一直都是脾氣暴躁,這會兒直接忍不住了:“畫龍點睛?呵呵……你知道我畫的是什么嗎?”
路遠:“陳老師水平太高,我不懂。”
陳大同:“你這是嘲諷我?”
路遠:“不,我真不懂。”
陳大同摔了碗,怒吼:“你什么都不懂,插什么話?還畫龍點睛!成!你行你來畫,我倒是要見識見識,到底是怎么畫龍點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