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很晚很晚才睡著。
半夜被噩夢驚醒。
本能就是抬頭去看隔壁床的路遠。
床鋪是空的。
窗簾拉開一點,旁邊的沙發椅上,路遠安靜的坐在那,透過窗簾縫隙,望著外面。
他手里拿著一支煙,安安靜靜。
桌子上擺著打火機,和一盒剛拆開的香煙。
唐詩側著身子,望著他的背影,莫名有些心酸。
相爺針對的是他不假,可這個男人,如果不是為了她和辰溪,今晚上那一刀子怎么可能會如此干脆利落。
闖下滔天大禍之后,絲毫沒有埋怨過半句,沒有露出過一丁點不滿。
任何人都會擔憂的,任何人都會害怕的。
但他把所有的情緒都藏在心里,開玩笑說男人嘛,就喜歡說一套做一套。開玩笑說,帶著兩個大美妞去開房,想起來就美滋滋的。
但夜深人靜的時候,卻獨自一個人,坐在那,承受著所有的黑暗。
唐詩起身,拿了件衣服,幫他披上:“晚上天涼,別凍著。”
路遠回頭,笑了笑:“不會是外面的光亮照進來,照醒你了吧。我沒敢把窗簾拉開太大,不過現在看,還是照醒了你。”
小細節最能看一個人的修養。
路遠只把窗簾拉開一條縫隙。
房間里有女孩子,路遠拿著煙把玩的都皺吧了,也沒點上。
他平時抽煙的,還挺兇!
唐詩知道。
今天發生的事,即便不抽煙的人,可能都會一支接著一支抽個不停。但今天路遠卻一口都沒抽。
她柔聲說:“我幫你點上?”
路遠:“算了,抽煙有害健康。我自己糟踐自己也就算了,哪能再糟踐你們。”
唐詩:“在擔心?”
路遠:“我說不是,你會不會覺得我裝逼?”
唐詩點頭。
路遠重新望著窗外。
他說:“唐詩,你看這上京大不大?繁華不繁華?到處都是高樓大廈,到處都是燈紅酒綠。來到這里一個星期,除了前段時間喬西仙衣過生日去的那個別墅僻靜外,我從來就沒見過安靜的地方。這都凌晨三點半了,外面還是燈火通明。我尋思著反正睡不著,看看夜景也不錯。看著看著就開始胡思亂想。鑫瑞酒店。樓真特么高。我們住在三十二層,可從這里看對面,你看,只能看到那棟樓的半腰。再往遠處,高樓大廈林立,一座又一座……”
唐詩安靜的聽著,她知道,路遠不可能深更半夜跟她講什么高樓大廈。
路遠:“徐諾就是一座高樓。我站在地面,仰望看他的時候,肯定會感慨太高了。但徐諾絕對不是上京最高的那一座。徐家也絕對不是上京的皇城。總有人能降住他的。你問我有沒有擔心。其實我真沒裝逼。我只是清楚,現在就算我真的嚇尿了,嚇得把腦袋鉆進被子里,也沒什么用。沒用的事,就不要去做。書上說的。你和辰溪是女孩子,我是個男的。況且不管辰溪怎么想,我是認定了這個媳婦。推心置腹說,在沒有認識辰溪之前,我不止一次想過把你壓身子下的場景。男兒無須頂天立地,但最起碼要抬起頭,護佑妻女。這也是書上說的。去睡吧,給我幾天時間,這事我來搞定。”
唐詩把最后一句當成了安慰。
他來搞定?
他拿什么搞定啊?
他們面對的,是上京的相爺啊。是市值超過十個億,雙雄集團的董事長和總經理。是壓根都不把她爸唐儒生放在眼中的大人物。
唐詩不想再聊這些煩心的話題,開玩笑問道:“護佑妻女?我和辰溪,誰是妻?誰是女?”
路遠:“你這話問的特無聊啊。我要是說那就是打個比方。顯得特別煞風景,沒情調。我要是順著你的話逗你,那就顯得太渣男了。唐詩,哥現在可是名花有主了。你要是真無聊,就換個人撩。”
唐詩壞笑:“別啊。你今天小命都豁出去了,本姑娘正感動。愛上你估計夠嗆,但說不定能獎勵你個擁抱,獎勵你個香吻呢。你媳婦睡的正深沉,咱倆干啥她都不知道,多刺激啊。”
路遠一本正經:“別鬧了,你偶像是吳瞳。我可不敢要你的擁抱和香吻。一個徐諾都讓我半夜不睡覺,再得罪了吳瞳,我豈不是更慘。”
唐詩撇嘴:“嘁,給你艷福你都不要,要不,我主動點?”
路遠笑罵:“滾去睡覺!”
“得嘞!遵命!”
唐詩乖乖的滾去睡覺了。躺在床上,一雙美目緊閉,卻有些發澀,心里打翻了五味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