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特麗德看了看表,逐漸被烏云遮住的月光只留了一線光亮透在表殼上,時針正在逐漸轉向天明的那刻,而她的臉上的神色也一如月色,壓根談不上多好。
波塞冬的三叉戟標記涂在丘陵后每一輛裝甲輸送車,這種外表酷似普通布萊德利步戰車的載具除了車首一挺7.62機槍外便沒了武備,但更能讓敵人膽顫,無他,里頭裝了六名裝甲步兵。
是貨真價實的單兵機甲,不是湊數的外骨骼。
“信號在衰弱。”通信頻道里傳來施里芬的警告,中校作為計劃的發起人之一,并不需要親自趕到這兒,但出于某種堅持,他還是來了,并且就在戰線最前端,沉默監視著底下被單邊倒屠殺的波塞冬運輸隊。
“再等等,等到這群蠻子把所有兵力投入進來打掃戰場再進入。”阿斯特里德不咸不淡地回過去,無線電白噪音持續片刻,施里芬才說道:“收到。”
這不是件好差事,阿斯特里德很明白,這些運輸隊全部隸屬于第一機甲師,全面戰爭爆發時,就會是服務機甲師的火線隊伍,必要時會是輔兵,替機甲師去死。現在,他們的確在替機甲師去死。這種親手葬送自己人的感覺,當然很不好。
但這必須。阿斯特麗德想到。波塞冬已經沉寂了太久,大陸如今亂成了一鍋粥,什么狗屁的新澤西帝國馬上要攻下里士滿,除了南邊被蠻子占據的林海后,沒有什么能阻擋他們打到海邊,屆時波塞冬應該放棄全部海岸基地,撤回半月灣?寧愿放著機甲生銹也要聽聯席會議扯淡的“局勢著想?”
去特么的局勢,如果真有什么局勢,她也不會被喚醒,看著軍隊墮落成這樣,還不如送他們去死。阿斯特里德默默看著第一抹曙光來臨,她環視過車內無言一夜的機甲步兵們,仿佛是心有靈犀,這些發過誓的小伙子一齊看向了指揮官。
“出發。”
一場毫無懸念的屠殺后接上了另一場屠殺。
阿斯特麗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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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把機甲的約束核心閾值控制在59%,她第一個邁出輸送車,在可視面罩里深吸一口氣,狹長鳳眼里滿是平靜,藍黑色的鋼鐵潮流漫出,阿斯特麗德伸手自肩后拔出伸縮槍戟,輕輕一扣,槍戟節節伸長,比起一百年前大戰時錳鋼合金材質,如今的鈦鎳合金自然好上無數倍,但毫無疑問,阿斯特麗德是如此鐘情那個充滿了鐵銹鮮血味的時代,在那個偉人尚且未老去的黃金時代。
阿斯特麗德感受增壓渦輪澎湃起來的“嗚嗚”聲,可視面罩打開,她說話聲音不大,但足夠所有士兵聽得清楚。
“我們都知道我們該做什么。”
拂曉之際堪稱滯納的微風卷過,兩百名機甲步兵即是參與了奧爾德里奇計劃,這個志在重整波塞冬計劃的參與者們所能提供的全部精銳力量。兩百人認真地聽著這個與爺爺輩并肩作戰的女人說話。
“沒有規則。”槍戟延伸到了盡頭,錚亮、光潔,亟求鮮血,陽光造成陰影下只顯出了她露出的牙齒。
“除了我們外……”
“一切人,殺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