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紙亮起微微白光,像是與一道幻影相撞,并無額外動靜,徑直落下。而那道清光卻喀喇崩散,化作無數纖細竹枝,附著片片清影,瞬間展開大片竹林般的光影,煞是神奇。
弟子們并非凡人,一眼看出了玄奧。那鎮紙不過是尋常銅器,邀離只是注入了一縷極為微弱的金系靈氣,就將季驕嬈全力施展的靈氣飛劍震碎。
“大家明白了吧,方才我只是以煉氣一層的境界,將靈氣灌注到銅鎮紙中,卻完克同樣是煉氣一層的木系飛劍。五行相生相克,木被金克,結丹之前,不要執著于五行中的某一行,太過純粹反倒不是好事。”
邀離教誨道:“驕嬈,你也明白了嗎?先天靈體固然是優勢,卻極易被針對。只有到了金丹大成,方能自氣機上抵御這種相性克制。”
季驕嬈一點也不為竹劍崩碎心痛,恭謹的道:“是,我明白了。”
待她坐下,叔賁華有些不忿的嘀咕:“怎么不找別人偏找你?我看是故意的。”
季驕嬈笑道:“小聲些,長老聽得到。”
叔賁華吐吐舌頭,再嘆道:“我也只專修水系,照這么說,我也得多修行其他系的術法了?”
季驕嬈悠悠的道:“那是當然……”
后面的話她沒出口,本以為會學到什么,卻是早就清楚的事情。仲杳籌備貫山劍宗的時候,就說出了同樣的道理。
至于剛才那一劍,她也不覺得是被克制了。說是全力,她其實只出了一半力。真要全力的話,邀離長老終究是結丹境界,自不會出丑,但那方銅鎮紙必然保不住。
而且還如仲杳說過的那樣,她的跟腳來自青竹靈種,而那青竹靈種,可不是簡單的五行之木,并不受五行相克的束縛。
少女又凜然自省:“不要驕傲啊,我來這里不是來自滿的,而是學習的。”
臺上邀離又投來一眼,有些欲言又止的意味,卻沒再點季驕嬈。
龍門谷只是元靈宗弟子入門前所待的地方,就如鯉魚跳龍門的典故,等半年后宗門比試,摘掉鐵葉換上銅葉,才算是正式的元靈宗弟子。而能跳過龍門的鯉魚們,最多時不超過三分之一,競爭異常激烈。落選者沒有重試的機會,要么離開要么去五峰從仆役做起,
兩個少女出雙入對,過上了緊張卻又恬然的修行生活。
不過沒過幾天,這種生活就被打破了。
又一日聽完邀離的五行講學,去飯堂的時候,路上遇到一群嘈雜喧鬧的生面孔。
“是最后一批招入山門的弟子,他們地方最遠,來得最遲。”
“一點不知禮數,龍門谷豈是市集!”
“還有人想動手呢,是哪個憨大?”
少女身邊的弟子們紛紛嘀咕,還有人要挺身而出,在兩位麗人前掙點臉面。
季驕嬈和叔賁華卻是神色怪異,一個苦笑一個憋笑。
那個嗓音,那裘火紅,還有那根呆毛,她們可是熟悉得很。
“本人的朱焰劍千年傳承,可以修到焚天滅地的境界!你們這等區區劍招,還好意思叫朱雀劍!”
嗓音高亢,口氣狂妄,讓眾人只覺可笑。
“本少爺胸懷寬廣,仁德無雙。快改掉你們的劍招名字,跪下求饒,便不與你們計較!”
“否則……”
那高大的紅衣少年抱著胳膊,額上挺立的一搓呆毛如焰火般招展,發出了灼熱得令觀者流汗的宣告:“勿謂言之不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