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暄趕緊喝一口茶,掩飾怦然心動的感覺。
佑憂見他這樣子,撲哧”一下笑了出來:“暄哥兒莫非還是個雛?”
這笑聲更讓趙暄慌亂,但內心卻是不服---奶奶個腿,我還能是雛,我睡過的女人比你見過的男人都要多……
不知為何,一想到這個,趙暄原本亂跳的心竟慢慢冷靜下來。
是啊,她是個伶妓,十九歲就混成大家的伶妓,勾引男人方面,府城她說第二,怕是沒人敢說第一啊。
冷靜,冷靜,一定不要把她當成后世那些不可侵犯的女神,把她當成女神的那一刻,你就輸了!
趙暄暗暗告誡自己,深吸一口,眼神恢復清明與輕佻,嘴角含笑地看著佑憂道:“謝佑憂姑娘為我束逍遙巾……”
他手伸到后背輕輕一捋巾帶,一首歌忽然浮上心頭,忍不住看著佑憂道:“不如,我唱首歌給你聽啊?”
說完,也不管佑憂同不同意,張嘴就唱。
“讓我悲也好,讓我悔也好,恨蒼天你都不明了。讓我苦也好,讓我累也好,隨風飄飄天地任逍遙。英雄不怕出身太單薄,有志氣高那天也驕傲,就為一個緣字情難了……”
趙暄的嗓音很棒,不輸給任賢齊,特別是這首歌結合了他自身的定位,使得這首歌唱的蕩氣回腸。
佑憂起初聽的有些皺眉,因為她一般聽曲是先看詞,有了詞才有曲,可趙暄的歌似乎是以音律為主,詞反而次要。不過因為曲調的關系,佑憂越聽越覺得有味道。
其實早在前日的接風宴上,她就發現趙暄唱的歌是完全有別于現在的音律,現在的音律都是宮商角徵羽五個音,但趙暄唱的卻似乎是七個音,難道都是他自創?
想到這里,佑憂心里震驚不已,對趙暄的興趣也越來越大。
是的,僅僅是興趣而已。
如果說趙暄對她是迷戀,那她對趙暄僅僅只是興趣。
從小混跡教坊司的她,原本也對唱詞里的花前月下、至死不渝有著無比的癡迷與眷念,但這些年來,她何嘗見過真正的愛情?
或許她說不出“男人都是大豬蹄子”這種話,但心里卻是早就明了,以她伶妓的身份,最好的歸宿,只能是人老珠黃后找個老實的田夫嫁了,然后安穩過一生。
至于那些情愛之事,她壓根不會去多想,想也是假的,又何必執念?
正是抱著這份超然心態,反而讓她在曲藝方面有著別人沒有的專注與天分。
稍有名氣之后,她又被分配道方媽媽麾下教導。方媽媽是個好老師,她教佑憂,對男人一定要記住:初識之際,用花枝招展的外貌,讓那些男人在人群中多看她一眼;熟識之后,用千錘百煉的藝業,以藝業讓男人對她流連忘返。
方媽媽教導的很出色,佑憂也憑借自身的天賦和努力,讓那么多達官貴人,文人名士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可眼前這個趙暄,外表像一個富家公子,談吐卻是一個鄉野村夫;舉止頗像那些豪商巨賈,但內心卻似乎帶著那么多曲折不甘;他有著文人名士的樣貌,卻還帶著稚童般的幼稚舉止……
這種人,她從沒見過。
就像這首歌,好聽固然好聽,但趙暄眼里那抹如孩童炫耀才藝的意味,久居歡場的她又如何看不出來?!
他,到底有多少秘密啊?
一曲唱罷,趙暄一甩逍遙巾,很是得意地看著佑憂。
佑憂探究的眼神正注視著他,一時竟是四目相對,相顧無言,又似有千言萬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