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外界怎么傳不重要,重要的是秦慕容之死在漕幫內部掀起了滔天巨浪。
當天夜里,三清堂的甲一倉就被六七伙人劫掠,雖然抓住了幾個人,但還是損失了好些貨物。這說明三清堂的威懾力已經不夠了,開始有人盯上他們了。
樹倒猢猻散,墻倒眾人推。以前秦慕容在的時候,三清堂看上去威風凜凜,不可一世,可沒想到僅僅一天,整個三清堂就陷入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漕幫是運河上最大的幫派,但卻不是江湖上最大的幫派。三清堂霸占了通縣運河碼頭便也罷了,畢竟運河是漕幫的地盤,可近些年三清堂還涉足了倉儲、織造、餐飲、青樓等多個行業,好多行會都已經非常不滿。
現在秦慕容死了,三清堂一盤散沙,此時不落井下石,徹底將三清堂趕出燕家集更待何時?
或許李胤自己都沒想到,自己只是救人心切做出的事,居然引得整個燕州府的行會幫派都蠢蠢欲動了。
元豐八年七月廿四日夜,盜馬巷,明威將軍府。
李化羽看著趙暄蒼白的臉色,和混不在意的笑容,心里五味雜陳。
“如果你覺得不解氣,現在我就帶人燒了三清堂。”李化羽一臉鄭重。
他不是說客氣話,在接到李胤的傳信后,他第一時間就從谷縣回來了,還帶回來一百騎兵,由廣武門進的城,現在百名穿著皮甲,挎著刀劍的騎兵還在盜馬巷口。
衛府已經派了人來要虎符調令,李化羽只說回頭會去總督府拜見裴督,多的沒說。估計要不了多久,衛府就會再度調遣駐城的衛軍前來,目的是看管起這一百騎兵。
無虎符調令,擅自調動百名軍卒入城,這罪名可大可小,大了說已經形同謀反,李化羽這四品明威將軍的品級可扛不起這個罪名。
趙暄右手托著包了紗布的左手,嘿嘿笑道:“沒事兒,我一根手指換了六條人命,解氣的很。再有誰看不起我,我就再剁一根手指下來,有胤哥在,誰不怕?是吧,胤哥?”
李胤站在門邊,遠眺著院子天井上的夜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趙暄咳嗽一下,站了起來,向李胤鞠了個躬,鄭重道:“胤哥,昨夜對你發火,是我不對,我正式向你道歉!”
李胤筆直的身體動了動,然后渾不在意地擺擺手:“算了,我還以為你道謝呢,結果是道歉……沒意思的很,走了,累了一天乏的很,睡覺了!”
說完也不管別人,徑自走回了自己屋里。
王易見他突然話多就知道,趙暄這個舉動怕是給李胤的心理造成了很大的波動,為了不影響自己的人設,他趕緊回房感動去了。
不得不說,趙暄這小子的確很懂人心,不管男人心還是女人心,總能把握住那個關鍵點讓人心里產生感動。
如果趙暄剛才是向李胤道謝,謝他今日為了自己去三清堂,李胤未必會覺得多感動。因為這本來就是兄弟之間該做的,沒有任何道謝的必要。
可道歉就不一樣了。
男人之間要承認自己的錯誤是比較困難的,至少比道謝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