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燁走后薛洋也是頗為感慨,陳燁對于周圍的一切和時事有著一種天然的敏感,只是從自己此前的一些反應當中就能夠揣摩出自己的想法,真的是難能可貴。只是這樣的人才在煌煌青史當中居然沒有留名,就一如此前和自己在輪臺給自己驚詫的慧心禪師一般,默默無聞的消失在歷史的塵埃當中。這樣的人在如今這個世上到底還有多少?身邊如果能夠多幾位人才的話想必也不用自己事事殫精竭慮吧?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也不是萬能的,對于這個時代的脈動把握最深的其實應該是這個時代的人才才是。
“在想什么呢?剛才為何大笑,我剛睡下就被你吵醒了。”薛洋在默然發呆連帶著陳瀟瀟走到他旁邊都沒有察覺,這讓剛剛被吵醒的陳瀟瀟有些嗔怒,忍不住搖了搖薛洋的胳膊,嬌嗔道:“你剛才讓陳燁去太湖做什么了?”
薛洋微微一笑,帶著她邊往山下走邊道:“慧心禪師昨天不是說打算將佛光寺這幾年在山下的幾處別莊和里面囤積的一些糧食和其他物資都送給我嗎?也不知道陸翊他們清點的怎么樣了,要不我們也去看看吧?老是在山上打攪人家佛門清凈之地也不是長久之計。”
“這也不至于你專門讓陳燁跑一趟太湖縣城吧?”陳瀟瀟有些疑惑,搖搖頭道:“太湖、宿松和望江三縣我陳家本就有產業店鋪在其中,你要了解三縣所有事讓陳燁派人傳訊讓他們管事過來一問便知啊。”
“好吧,不逗你了。我讓陳燁去打探的不是一般事宜,而是探查太湖縣城虛實,剛才你所言三縣其實可以看做一個整體,背靠大別山余脈,往南倚長江排開,和霍州交通便利,東面又有舒州城,是一片理想的所在。舒州雖然富庶,然其根基卻在這三縣之中,而且舒州刺史府雖然對三縣有管轄權,但是依林度目前的境遇,只怕他根本就無法對三縣縣衙做出什么節制的舉動,光是一個貝翊禮就已經讓他頭疼了。這也是慧心禪師最后要送我那么多物資錢糧的原因所在。就是可以在這三縣之中扎下根基。”
“我明白了,所以你才讓人去找安叔,打算讓陳家產業也抓緊時間遷移過來是嗎?”陳瀟瀟點點頭,她是明白薛洋到底要做什么的,所以想了想道:“可是依靠陳家的地位,就算我家家資巨富,也不過最末一等商人而已,你打算從何開始。”
“所以我才讓陳燁去太湖縣城一趟,先看看情況再說。”薛洋無奈的攤攤手道:“如果林遠圖最后能夠忍住不出手朝我射那一箭說不得還能利用他一下,現在只有另想它法。不過就算是沒有頭銜也不用擔心,按照陸翊他們帶回來的消息,貝翊禮此次受創嚴重,其弟也被我無意當中射殺,只怕他忍不了多久了。沒有事權,他就無法擴軍,這對于他這樣一個早就想掀翻林度自己軍政一把抓的人物來說,不會忍太久的。到時候一旦他們開戰,就可以趁虛而入。”薛洋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那就是北方廬州等地的叛亂義軍雖然最后被剿滅了,但是難保他們不會南下肆虐舒州,畢竟兩地隔得距離太近了,而一旦叛軍南下依靠貝翊禮那等兵力只怕能夠守住都夠嗆,更何況還有一個拖后腿的刺史府。薛洋可一點也不認為依照林遠圖的那種心性能夠不在暗地里下刀子。
兩人是一邊走一邊說話,從半山腰的佛光寺下來之后沿著山徑一路走來,雖說如今已經接近二月底,但是畢竟天氣還是異常寒冷,薛洋見到陳瀟瀟縮了縮肩膀,將身上原本披著的披風給她搭在肩膀上,然后細細的系好。薛洋的動作讓陳瀟瀟面色微微羞紅,兩人在佛光寺這段時日算得上是朝夕相處,耳鬢廝磨,不知不覺的在彼此心中都有著深深的烙印。只不過不管前世還是今生,薛洋對于兒女之情都有點呆頭呆腦的,這一方面倒不如人家陳瀟瀟看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