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皇走了,只有田令孜留在原地,臉色也是青一陣白一陣。他清楚唐皇的心思,在皇帝的眼中,這天下終究是大唐的天下,這天下的臣子也終究都是大唐的臣子。天下再亂,但是迄今為止除了黃巢之外,剩下的藩鎮諸侯對于皇帝還是畢恭畢敬的,至少表面上是如此。而唐皇需要的也就是這個,有了臣服才有這李唐天下。而他田令孜的野心,終究也要臣服在這大唐天下的范疇之內才行。
中和三年四月二十,來自西川的一份昭令再次伴隨著傳令御史的南下而引發巨大的波瀾,這份昭命之中,原本被罷官的原淮南觀察使薛洋直接被唐皇任命為淮南節度使,而且加同平章事、兼任天下兵馬副都統。
“淮南節度使?這果然是昔日的計策重現啊。”袁襲接過這份詔書放在一邊,拿起阿六的那份急報搖了搖頭道:“不過這一次唐皇的態度很奇怪啊,難不成真是打算讓主公震懾住這個田令孜不成?”
“現在不僅是唐皇的心思奇怪,那田令孜也一樣,這一次這份昭命可是唐皇當著田令孜的面頒布的。而且出了出兵詔書和冊封詔書之外,還有這個——”向杰拿著最后一份詔書朝著袁襲道:“這個東南鹽鐵專營堪輿巡視是個什么鬼?”
“這應該是田令孜的主意,既然明著搶不過,那就索性警告主公,給我們的鹽政劃定一個范圍,同時頒布這個詔書之后,以后東南的鹽稅朝廷只會找主公一個人要。”袁襲搖頭道:“這是打算分一杯羹而已。”
“他不是分一杯羹,而是分兩杯羹。”薛洋接過這份奇奇怪怪的詔書看完之后笑道:“軍師說錯了,田令孜這是打算收兩次鹽稅,一次收我們的,另外一次繼續收以前的那些鹽院的,這叫不管我們和外地的那些鹽院如何打生打死,鹽稅他是兩頭都收。誰交給他保護費,他便支持誰,打的好主意。”
“十三司南進方略既然已經滲入出去,那就讓陳武準備準備,在大軍未曾出征之前,協助鹽鐵司剿滅這些參與的鹽商和鹽院勢力,各地官府如果插手其中,可以便宜行事。”薛洋臉色一正之后道:“同時吳明和沈勇,做好準備,迎接我大軍北上中原。”
薛洋一句話,袁襲和陸翊的臉色也變得極為嚴肅,第四衛已經做好了準備,然則第四衛和其他三衛不同,第一衛因為目前掛在陸翊名下,第二衛李孝常和第三衛高濟都是坐鎮一方的帥才,唯獨這第四衛新組建不久,兩名主將陸明和陳瑜相對來說卻差了不少,貿然讓他們北上作戰,只怕應付不足之下會吃虧。
“我親自帶第四衛北上。”薛洋一笑,但是說出的話卻讓兩人大吃一驚,紛紛搖頭。陸翊更是直接道:“主公不可,北上剿滅黃巢雖然重要,但是如今淮南軍安危系于主公一人之身,不可至于危險之前,還是讓末將前去吧。”
“不用,此次北上,征戰是其次,主要還在于臨機處置和王鐸等官軍的關系,而且唐皇之所以讓我率軍北上,實際上的心思還是和以前對待高相公一樣,你去了只怕會被人欺負,這些節鎮的大員會拿我淮南軍當墊背。軍師隨我一起去,參贊軍機,你留下坐鎮揚州大本營,執掌中樞調度,繼續籌備南進方略的準備事宜。”
見到陸翊還要說話,袁襲卻逐漸明白過來薛洋的意思,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道:“如此也好,主公親自率軍北上,一來可以向唐皇示好,二來也避免王鐸壓榨我淮南軍,三來也能掩護我們南進方略的展開。”
“既然如此,那就下月初五,第四衛隨我北上,十三司和軍政部要安排好行軍路線,同時讓陳燁啟動中原等地秘密倉庫,以便于大軍抵達之后就地補給。”薛洋擺了擺手笑道,“這一次我們也打進中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