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薔沉聲道:“本官是總攬五城兵馬的都指揮,五城兵馬司的職責所在,神京城內除卻皇城和一些要緊之地外,無處不在兵馬司管轄之下。這些丁勇他們若果真驚擾了西市商戶,有勒索敲詐等害民之舉,你可直接讓人拿下,也可派人直接來告知本侯,本侯必給你和百姓一個交代。若交代不滿意,你還可請巡城御史上折子彈劾本侯。但你何德何能,敢拒絕兵馬司入內治安!本侯的話,你可明白了?”
魏喬看到賈薔凌厲的眼神,知道此事不是他一個小小的主事能阻攔的,再說賈薔和戶部掌部侍郎林如海的關系,他不可能沒聽說過,索性拱手道:“下官明白了,只是下官還是希望,寧侯能不驚動商戶、百姓最好。”
賈薔笑了笑,道:“你不錯,能時時以客商、百姓為重。你放心,本侯今日前來,只是按例行事。你若不放心,就隨本侯一并前行吧。”
說罷,對裘良大聲道:“今日查巡西市,只為治安,梳理諸街道暢通及火禁諸事。那些大車是為了拉走擁堵街道、胡亂堆放的易燃之物,傳令下去,有膽敢拿商戶一針一線者,一律軍法處置!”
此言一出,魏喬面色舒緩了許多,周圍圍觀的百姓,和西市內各商鋪派出來打探人員,齊齊叫起好來。
當然,看熱鬧的人多半會一直尾隨觀看,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賈薔不再多言,由魏喬引著,進了西市坊門后,果真一路上,但凡規矩開門迎客的商鋪,他連進都不進,也不多看。
這一路走下去,除卻幾家把桌凳都快擺到街道上商家,被勒令收好桌凳,又有幾家酒樓私自將柴火堆在過人夾道里,被勒令立刻收好,有收之不及的,被賈薔下令收到大車上沒收外,余者秋毫無犯。
只是魏喬臉上的神情,反而沒有剛入坊市時輕松了,越往里面大宗商貨的貨棧方向走去,魏喬的臉色越僵滯,最后甚至隱隱見汗。
他心里已經隱約猜出,這位爺今日是為誰而來的了,因為西市里占道最多的那家,就在前頭……
可這兩邊都是神仙,他一個區區六品小官夾在中間,豈不是在找死!
然而他越想躲開,卻偏偏不能如愿!
賈薔遙遙看著前面臨街連著四棟三層木樓連在一起組成的貨棧,后面還各帶有一套院落,似做倉庫用。
不僅如此,貨棧左右和前面的甬道、街道處,都搭起了棚子,以作囤貨之地。
他往那里指了指,道:“能在西市占這么大片地,可見是豪富之家。這樣,本侯就暫且不露面,魏主事也別說本侯就在這,以免激化矛盾。就由裘指揮和魏主事一并前去,告訴這家貨棧的東主,這樣占道經營很不好。且不論堆放如此多易燃貨物,便是那幾座防雨的棚子,上鋪那么厚的稻草,一旦著火,根本無法控制火勢。本侯也非不通人情,給他們一個時辰,棚子拆了,貨物收回貨棧內,本侯就當沒看到此事。若是做不到,那就對不住了。”
魏喬聞言,眼淚差點沒下來,就想開口求情,卻聽賈薔聲音陡然清冷下來,道:“你既然是西市主事,此事就容不得你逃避。你自己想清楚,到底該站哪邊?”
魏喬聞言,大口喘息了幾口后,和面色同樣發白的裘良帶人往前行去。
站哪邊?還用選嗎?
他上官的上官的上官的上官的上官……是眼前這位正當紅的侯爺的岳父老子!
賈薔被商卓、鐵牛等親衛圍護在街口方向,商卓對這位主子已經心服口服到五體投地的地步,這會兒笑道:“侯爺,若是這吳家是個明白人,果真一個時辰內收拾齊整了,又如何?”
賈薔冷笑了聲,道:“吳家家主是內務府總管大臣,宮里還出了個貴妃,這樣的家世在,他們會這樣明目?只看看他們家在西市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占了這么大的地盤,就知道他們平日里行事多豪橫。”
以賈家兩座國公府的底蘊,為貴妃省親蓋園子,賈璉都嚇個半死,一心只求著利用好會芳園,不敢另擇地新建,因為實在花費不起。